”好。“
握住鼠标的手停滞,心莫名钝了一下。
温千禾关掉电脑。
对方又没声儿了。
“你?没事吧,庭筠,太累了,就回来,我可以。”
“庭筠,你?说说话,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周ting筠只是道:“我想你。”
“那我马上给你?买票,”
温千禾手抖着忙买了一张机票。
他不知道周ting筠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以他的了解,不是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周ting筠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千禾,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你?已经很棒了,别乱想。”温千禾屏住呼吸,“你?是不是在外面,”
“嗯。”
“冷不冷。”
“有一点。”他光着上?半身,衣服还在房间里,忘了拿。
“今晚月亮亮吗?”
周ting筠抬头,“很亮。”
“我这边也很亮,过两天是中秋节,我们可以一起过,我们俩还没有共同过这个团圆节呢。”
周ting筠盯着那明晃晃的月亮入了神,神情有些恍惚,“好圆呐,”
“过两天会更圆,团圆节嘛,到时我做一些月饼,你?喜欢什么?味儿的?”
“都可以,”周ting筠面容恬静了点,“吃完,我们一起赏今天的月,”
温千禾伏在窗台,对着黑洞洞,什么?都没有的夜空,笑道:“嗯,我们一起放许愿灯,它一定会飘得?最远,载着我们的梦。”
“我好爱你。”
“我也是。”温千禾毫不犹豫地说。
周ting筠起身,气力?恢复了不少,精神了些。他打了个车回到家,蒙头大睡。
不管第二天等待他的是什么?。
挂完电话,温千禾连忙打给朱莉,问今晚周ting筠干什么?去了,出什么?事了。
朱莉被告知郑导进抢救室时,已经花容失色了。她其实一开始也是拒绝的,但公司上层一再施压力?,她不得?不这么?做。她清楚周ting筠什么?秉性,可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早知道说什么?都不让自己的艺人去参加这个宴。
自家艺人实力?与外形无论哪一样,都无可挑剔,大火是迟早的事,可以等的,不需要走捷径,朱莉没脸联系周ting筠。
“小禾,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叫他去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朱莉语无伦次地道歉,“小禾,周哥现在酿成大祸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时不管公了私了我都与周哥同进退,”
“就算是蹲大牢我也陪着周哥。”她恐惧到极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朱莉,以为对方挂了,忙瞄了一眼手机,还在通话中。
“小禾,”
温千禾回想刚刚,一阵后怕。
娱乐圈潜规则他了解一些,有你?情我愿的,有半推半就的,自然也有不肯屈服的,却没有像周ting筠直接将对方致死的。
周ting筠是个疯子啊。
为什么?有人想要动他。
也对,周ting筠长得太耀眼了,不可避免地会惹得一些大老板的青睐,眼馋。
可他又无法想象如果周ting筠不这样做的其他结果,只能是这样。
他庆幸。
“把这位导演所有信息发给我,你?身在圈内,应该知道一些关于他的情史吧,就指不好的一方面,还有他最近身体健康情况都给我。”
以为会等来一顿臭骂的朱莉,有点懵。
“我没有怪你,我们现在要一起努力,快一点,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什什么?意思?”
“周ting筠是正当防卫,他没有错。”
朱莉一下懂了,“我马上去查,去打听,”
“嗯。”
温千禾盯着桌上?的证据材料发愣,他明天也有一场官司,三阳派他出庭,是对他的肯定。
只能赢不能输。
他应该好好休息,可现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起刚周ting筠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心被刀绞过,那么骄傲,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哭着让自己养他。
这世上?恐怕没人比他更愿意了。
把周ting筠藏起来,没人可窥到他一切。
他为自己这一瞬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是不是和周ting筠待久了,才会产生这样可笑的念头。
他在电脑椅眯了一会儿就被电话催醒,律所来电话,叫他把开庭需要的所有的资料都带过去,一样也不能落。
温千禾用冷水泼醒自己,稍稍洗漱了一下,把面包放进烘烤机,牛奶热着。
然后带小东西下楼溜达一圈回来。
他边吃早餐边看朱莉陆陆续续发来的信息。
昨晚要潜规则周ting筠的人叫郑士光,国内知名导演,拍过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业界口碑好,不少大影视公司都有他的股份。
很早之前就没怎么拍戏了,如今打着导演的名头也是为了更方便他包养小明星,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一旦娱乐圈出现新晋之秀,第一个出手的必定是他。
前些年他只玩女艺人,后来渐渐腻了,觉得?女人玩起来没意思,稍微重口一点就受不住,被他玩进医院的女艺人少说也有十几位了。
现在只玩男明星,特别刚进娱乐圈不久,为了上?位,不用怎么诱惑自己就往他身上贴,性子稍微烈一点的,被自己经纪人,助理劝劝也会乖乖上?钩。
这些手段在圈内屡试不爽。
上?一位男艺人被他玩腻了之后,像礼物一样送给其他老板玩了。
那基本都是群,轮,道具多如麻。
温千禾有点倒胃口,他正在看那位男艺人后*被塞满道具的视频。
扩zhang得?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刚刚吃进的东西如数吐了出来。
他不该点开这个。
这个圈远比他想得还复杂,还恶心。
资本家是最大的玩家,而圈内的人都是任玩弄的棋子?。
凭他一己之力?能行吗。
他关掉还在发出痛苦声音的视频,拎起公文包去了南陵区法院。
老远就能看见法院门口杨朝围老师在等他。
“杨老师,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杨朝围对他的迟来并没有表示不悦,“都带了吗?”
“嗯。”
进法院其实是很麻烦的,门卫,安检,电梯密码,上?楼了还要有人开锁。
戒备森严。
他接的是一件离婚案,其他都已经协议好了,就是婚前夫妻俩一起买的辆奔驰车,名字写的是男方,还贷款的是女方。
这就很离谱。
男方表示后愿意付清所有贷款也要车。
女方当然不愿意,自己都还那么多了,必须要车。
庭审上?,双方就这个焦点进行辩论。
温千禾作为原告方(女方),出具了女方一系列还款证明,表示男方一分钱也没出。按照相关规定,婚前由
一方出资购买的机动车属于个人财产,男方应该配合女方办车过户手续。
男方则说女方当初是打算赠送给自己,是作为她嫁妆的。现在要回去没有道理。
这样一口无遮拦,温千禾抓住这一漏洞,直接道出嫁妆是双方办理结婚登记之前属于女方个人财产,离婚时应当认定女方个人所有。
直接胜诉。
“杨老师,我有一个事想请教你?。”
两个人送别了当事人,坐上?返回律所的车。
“嗯,你?说。”杨朝围闭目养神。
“强j男性,男性反抗致对方死亡到底,”
“不算,我国没有强j男性一说,顶多猥亵。”
温千禾心凉了一截,他就知道是这样,我国在遭同性强j这一块的法律规范非常不完善。
在大多人眼里,男性具备反抗条件,没有女性那般柔弱,而且从生理构造来看也没有可行性。
杨朝围见他不做声了,便问:“遇见什么?事了吗?”
“是有一点。”
“致死是有一点吗。”
法律人总是那么敏锐,什么?都逃不过。
“我有一个朋友,男的,是刚出道不久的艺人,被一位大导演看中了,被叫去吃饭,然后想和他发生关系,我朋友不从,就出手误将大导演打死了。”
“这个导演喜欢包养玩弄男艺人,花样百出,”
杨朝围听完沉默一会儿,开口,“这导演多少岁。”
“五十八岁。”
“你?朋友是不是被下药了。”
温千禾不明所以又惊讶望着他安详的脸,“这个,我,还不清楚,可,”
“你?朋友自然是很年轻,摆脱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轻而易举,就算再气愤再不愿意,没必要闹出人命。只能说两个人当时应该是旗鼓相当,势均力?衡,出手才会那么没轻没重。”
温千禾回想昨晚周ting筠的状态,说话有气无力?,平静如水,蹲坐在马路上吹半天冷风不知去处。杀人了最应该逃跑,或者找个地方藏着。
但是他那时没有力?气了,因为他被下药了!
温千禾想通了之后,浑身一软,瘫在座位上?。
杨朝围思索了半晌,睁开眼偏头准备问温千禾一些细节问题,却突然一时哽住。
一个平日里温文安静的大男孩,哭得两行清泪。
“小温,这个事情,我们不从强j的角度出发,也有转机,不用悲观,”
温千禾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擦擦泪,边擦边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相信杨老师,”
他只是难受,难受昨晚的周ting筠。
“等尸检报告出来,从死者本身下手,是否具有什么?突发性疾病,人年纪大了病总是多的,再说你朋友被下药了,就好比一个人喝醉了,行为是不受控制的。还有你?朋友当时是在什么?情况下打的,怎么打的,打了几下,朝什么?部位打的,这些问题都很关键……”
“别难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温千禾点点头,“嗯嗯,谢谢杨老师,我会去询问细节,”
“最好是去问当事人,你?朋友现在还好吗,被警方控制了吗?”
“还没有,这还是昨晚刚发生的事,”
杨朝围道:“那更好,但还有一个问题,对方如果有权有势,很有可能颠倒是非,”
温千禾冷道:“我们不可以吗?”
杨朝围摇头,“你?还太年轻,别做傻事,会白白葬送自己的前程的。”
他当然没权没势,更不会颠倒是非,但周家可以。他不信周家会无情到让自家儿子下辈子?在牢里度过。
回到律所,做了一份结案报告交给律所后回家了。
半路朱莉打电话来欣喜若狂地告诉他郑士光没死,抢救回来了。
怎么没死啊,不是说死了吗,温千禾转而道:“我哥现在在哪里?”
“周哥在家睡觉,还没醒,要不要叫醒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不要吵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好,我们还要继续吗。”
“要!”温千禾斩钉截铁。
他一定要郑士光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
周ting筠睡了两天两夜,睡得意识全无,醒来看见温千禾枕在他床边,以为在做梦,又躺下去了。
等到意识回笼,那种恐惧感又慢慢爬回身体,侵蚀着他五脏六腑。
他是不是杀了人,应该马上?就有警察来抓他了,他亲眼看见郑士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没有生命征兆了。
周ting筠动了动身子?,偏头去看刚刚有温千禾的位置。
竟然还在。
他伸手去摸,温千禾软软的发丝在指尖慢慢滑过,干涩的眼角渐渐涌出了水。
温千禾感应到了,抬起头望向他,满眸温柔,“中秋节到了,说好一起去赏月的。”
周ting筠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将他头靠向自己怀里?,下巴发疯一般摩挲着。
“我做了一些月饼,什么?口味儿都有,买了许愿灯,就等你?醒来。”
泪水涌现得更多,打湿了脸庞,落在温千禾的发丝上?,“千禾,我好像犯错了,”
“不,你?没有错,你?做的是对的。”温千禾扬起头,吻去他的泪,“他没死,就算他死,也是罪有应得?,就算他死,你?还有我。我读那么多的书,学那么多的知识,就是为你?遮风避雨的。你?是我的爱人,我会拼尽一切站在你这边的。”
“你?说话真好听,千禾,”周ting筠有些笨拙地亲着他眼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巨大的感动。
“谢谢你?那时候还记得打电话给我。”
“谢谢你?能接我电话。”
温千禾被两人的话逗笑了,抱着他的头:“饿不饿,起来先喝点白米粥,我一直温着的。”
“好。”
睡了太久,身体不稳,一起来头就犯晕。
温千禾干脆就没让他起床,自己把粥端来,一口一口喂着。
仿佛回到那段奋斗温暖的参赛时光,温千禾天天形影不离地陪着他。
“千禾,多陪我几日好不好。”
“好。”
周ting筠无论提什么?要求,温千禾都是满口答应。
“我想亲你?。”
“先吃完。”
“你?喂我吃。”
“不要。”温千禾头次拒绝,这种行为有点那啥,心里?这一关过不去啊。
“千禾~”周ting筠撒着娇,哄着,“我想亲你?,”
“就亲一口~”
这茬要是不顺着他,指定不依不饶,温千禾自己抿了一小口白米粥,放下碗,倾身含住那片薄薄没有血色的唇。
白米粥顺着唇瓣流向另一个地方。
周ting筠这次没有动,任由对方主动。
温千禾自然不会玩出什么?花样,将白米粥渡给他嘴里后,就想着撤退。
唇刚离开一点点,周ting筠猛然贴近。
正当他们吻得忘乎所以的时候,朱莉不合时宜地闯进来了。
僵在原地。
三观轰然崩塌。
还是周ting筠发现的,直接让她滚出去。
温千禾脸红得?不像话,拉着朱莉往外?走,向她坦白了两人是从大学就在一起的情侣,以兄弟相称是为了掩人耳目。
朱莉捂嘴不让自己尖叫,然后点头。
“对不起,瞒你?这么?久。”
“没事,没事,我就说周哥怎么对弟弟这么?上?心呢,现在真相大白了,既然有你?陪着,我就走啦,现在周哥肯定也不想看见我,唉,”
“我会帮你说清楚的,他不会怪你的。”
“谢谢你?啊,我也会替你们保密的。”
温千禾再次进屋时,周ting筠已经下床穿衣了。
“我们去外?面看月亮,你?买的灯在哪里?”
“我来拿,”
“顺便带几个月饼,”
“好。”
自从经历那件事后,周ting筠莫名对与人吃饭这件事有些抵触。
心理上?有呕吐反应。
每次都能拒绝就让朱莉拒绝,实在不行就要强忍着。
温千禾收集证据准备搞郑士光的时候,郑士光突然暴毙而死,死在某风和日丽的一天,他正在医院楼下散步,第二天还打算出院。
实在蹊跷。
然后在他追悼会上?,他早期包养女艺人,晚期包养男明星的负面绯闻大量爆出,附带一些打码过的视频,视频里?其他人统统打了马赛克只露出郑士光的脸。
然后他偷漏税,贿赂官员的事迹陆续爆出。
结果参加追悼会上?的人统统被调查了。
娱乐圈那段时间有头有脸的人惶恐度日,生怕自己下一个被抓去。
名声一落千丈,连带着家人,朋友一块遭殃。
背后要搞他的人手段实在高,而且进行得?悄然无息,给了这群人致命一击。
这不是一般的有权有势能做到的。
最离奇的是,从那儿以后,以为会接不到戏的周ting筠,档期排满,一部又一部的大制作大男主的戏找他。
各种综艺,代言接到手软。
周ting筠火了,彻彻底底火了。
那一段时间,几乎换个台是他,换了还是他。
国名度高,热度高。
每到一个地方,如果透露一点风声,必定被堵得水泄不通。
国内奖拿得差不多后,开始迈向国际。
温千禾在此期间硕博连读,一度达到了学痴境界。与此同时他也在代理案子?。
他在律师界的名声也渐渐响亮了起来。到处有单位请他开展法治讲座。
所以经常两个人半月不联系。
周ting筠这时候对他的占有欲强烈到顶峰,温千禾被要求每天汇报行踪,不许过分接触异性。
这件事两个人吵过几次,最严重的一次,是温千禾当场挂了周ting筠的电话。
第二天半夜周ting筠就冲回来,站在床边,像个孤魂野鬼,不说话也不动。
半夜习惯起床看看小东西的温千禾吓得?魂飞魄散。
周ting筠直接按着他,质问他是不是有谁了。不爱他了。
温千禾回过神来,动弹不得?。
用眼神哀求,同时言语讨好,没有谁,只有你?。只爱你。
周ting筠还不信,拿了他手机,当着两人面,删掉手机里所有异性。温千禾着实吓得?不轻,任他胡作非为。这时候谁还敢反抗啊。
他也不傻,打不过,骂也没用。
在这段关系中,周ting筠享受绝对的掌控。
那次两人做了。周ting筠发狠地贯穿。
没完没了。
温千禾被迫承受。
后半夜周ting筠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爱他,爱他。
温千禾一句也没听进去。
然后周ting筠又道歉,说昨晚冲动了,不该那么对他,太怕失去他了。
温千禾强颜欢笑,“我理解。”
“对不起,”周ting筠非常诚恳地道歉。
温千禾勾着他的脖子?:“抱我去浴室。”
“好。”周ting筠放好水,抱着他进入浴缸。一点一点帮他洗身子。
“千禾,你?不要工作了好不好,”
“不行。”
“千禾,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温千禾闭着眼享受,“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也从来没有不放心过你?,我们应该彼此信任。”
“我信任你?,但我不信别人,我昨天看了你?讲座视频,好多人看你?的眼神不对。”
“那是崇拜,没别的意思。”
“千禾,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温千禾睁开眼,看他,笑道:“你?明天应该还有个红地毯要走吧,还不快去,周先生。”
周先生出自他一战封神的戏《白日宣梦》里?的称呼。
讲述的是一位出生于军阀世家的长子周落白与在乱世里?摸爬滚打的敌方间谍徐梦之间的故事。
戏里,徐梦总爱叫对方周先生。
每一声深藏不可言说的爱意,隐忍而浪漫。
最后这位敌方间谍为了他的周先生叛变,却没有赢得周先生一丝怜爱。
薄情寡义,一切只是一时的利用,还有新鲜感。
“再叫我一声。”
温千禾隔着袅袅雾气,脚勾着他,“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