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会谈条件了,一个忙抵余下的债也是可以的。”周ting筠打着方向盘:“陪我睡一夜,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常言道分手炮。怎么样?考虑一下?”
温千禾听到这话,手都气抖了,要不是去学校赶着演出,谁会和这渣待在一起,气到极点,语气反而冷静:“你觉得自己说这话不恶心吗?”
“哪里恶心了?这不很正常嘛,”
“你是自己考上的大学吗?”三观如此败坏。
“那不然呢,真材实料,”周ting筠颇为骄傲地扬起嘴角,“本少爷只用了三个月冲刺高考,轻轻松松进了985。”
温千禾别过头,不想再继续说话了。
“你不同意,那我就要缠着你。”
温千禾不搭腔。
周ting筠便没再继续说话,专心开车,时不时透过反光镜看看后座。
温千禾此刻长发披肩,两鬓盘起,妆容清淡,肌肤雪白,活脱脱一清纯大学生。顿时领悟了什么叫见色起意。
脖颈间的蕾丝刺得不适,温千禾伸手解开,他知道这东西是为了遮住喉结,现在应该没用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梦一样,竟然见了周ting筠的家长。
他不免有些悲哀,要是贺阿姨知道真相,现在笑得多灿烂,以后就该多伤心失望。每一位母亲无一例外都希望自己孩子早点结婚,早点抱孙子。他母亲就常常唠叨,男人要有本事,没有本事就没有钱,没有钱怎么娶媳妇,不管干什么最终都是为了娶媳妇,抱孩子。
到底怎么样才能摆脱周ting筠啊,这个人是不是有病,不然为什么要对自己阴魂不散。温千禾百思不得其解,盯着他后脑勺出了神。
突然他脑海里爆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但马上甩掉。他不能受渣男影响用感情作践自己。
可他真的不想,不想和周ting筠再有任何关系。
晚上演出进行顺利,汉服社是第六个节目,他的妆容又重新补了,根本就没有周ting筠负责化妆这一说,郭翼也跟着骗自己。
所以姜俊修说看见两个人去吃饭了,就是合谋这个事。郭翼混蛋!演完这场立马退出汉服社,统统远离这些品行败坏,良知尽丧的人!
交友不慎。人生何其不悲哀。
他气呼呼地上台,那张化过妆后更显精致轮廓的脸在他面前来回晃荡,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又僵了。脑海里都是郭翼,周ting筠两人合伙蒙骗他。
前半场表演全然不在状态,但不论温千禾怎么走神,怎么出错,周ting筠丝毫不受影响,一上台仿佛换了个人,将每一个动作,每一处表情,演得生动传神,深情饱满。无不触动他心底的弦,这样认真专注的周ting筠是第一次见到。他肢体协调性好,舞姿轻灵,身体软如云絮,臂柔若无骨,当之无愧天生舞者的称号,瞬间与故事熔融为一体。
温千禾见他如饮佳泉,慢慢受影响,抛开杂念,专心与他共同演绎这场浪漫又凄美的民间爱情传说。
台下的人中有一半女生为周ting筠人神共愤的相貌所吸引,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生怕错过某一个精彩的镜头。最前排的领导也开始在相互交头接耳,对台上倾情演绎的两人评头论足。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古往今来是为佳话。
今日这一对更是莫名般配,选角深得众心。
渐渐地,两人完全投入,感情比以往任何一次排练都要深入,二人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向所有观众宣告他们俩就是祝英台,梁山伯。
每一次情感的迸发自发引起席中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二人楼台月下,执手许下凄美誓言。
佳人泪眼婆娑,掩面无语凝噎,更改不了的命运将深爱着的彼此逼开。
温千禾动情地与周ting筠相拥,美好回忆与可期的未来已成沧影,此一别便是永远。
周ting筠眼眶发红,隐忍和坚毅在同爱人不得不分别的那刹那分崩离析,晶莹的泪珠无声地夺眶而出。
无人鼓掌,全场寂静。此时无声胜有声。
随后梁山伯忧郁成疾,不久离开了人世。祝英台大婚之日,身披红霞头戴凤冠,绕道至梁山伯墓前祭奠。
舞台上温千禾大红嫁衣及地,即使再浓抹艳丽的妆容也掩盖不了他脸上的憔悴,难受,崩溃。他无力地跪在墓前,看见昔日心上人与自己阴阳两隔,不禁悲从中来,抱着墓碑哀恸痛哭。
一声比一声绝望,一声比一声不叫人心生悲哀凄凉。
顷刻之间风雨雷电大作,坟墓突然爆裂,祝英台哭得不成样子,看见裂开的坟墓,没有丝毫犹豫,翩然纵身跃入坟中,墓复合拢。
熟悉的曲子一响起,观众掩嘴泪目,连手机都忘举了,默默凝望那舞台同墓而拥的两人。世上最唯美彻骨的爱情莫过于此。
台上风停雨霁,彩虹高悬,墓地一暗,无数蝴蝶扑着轻盈的翅膀缓缓飞过屏幕。
在蝴蝶翩翩飞舞之际,温千禾与周ting筠十指相挽,如梦似幻的二人随着内心情感的涌流,梁祝曲目的渲染,观众情绪的烘托,不由自主地吻了起来。
本来应该由周ting筠揽他腰,倾身借位低吻。但两人过于投入,周ting筠睁着眼,凝望着温千禾梨花带雨的脸,毫无犹豫地亲了下去。
那熟悉气息扑面而来,瞬息之间侵占他的五官器皿,钻进他的血液里,温千禾蓦得睁开美目,与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对上。
明明是清醒的为什么要装深情。他很想推开周ting筠,甚至想甩他几个耳光,可表演到了最后关头,不能毁掉。他知道他们这场表演史无前例的成功。
周ting筠柔软的舌尖轻轻勾勒,再卷起,交织,技术娴熟。他太菜了,再怎么挣扎都看着像回应,无力招架,缴械投降,重新闭上眼,祈祷歌曲快点结束。
帷幕降下,掌声不息。座下无不为这惊天动地的爱情绝唱动容。
音乐已停,温千禾睁开眼,推开他,正准备大声呵斥,却听见周ting筠说:“为艺术献身,身不由己。”
本想反驳,但那双可以说话的眼睛告诉他,周ting筠这话很虔诚,是真的。
算了,温千禾擦擦嘴,一言不发,拖着长裙转身离开。
周ting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没有追上。
晚上,洗完澡,卸完妆的温千禾躺在床,犹豫删不删掉周ting筠微信,因为他不确定还要不要还剩下的钱,上次的三千块他也没有收,不知道周ting筠在搞什么。
还是不想欠着,不能给一点点与周ting筠有联系的机会,全掐断。
他咬咬牙,将今天刚到账上学年的奖学金四千,加上上次的三千。全转给了周ting筠,并连发三条信息,提醒他必须收,24小时内不收,自己是不会再还的。
只要周ting筠一点确认转账,他立马删,不,拉黑后再删,这辈子都不想看见这人的任何讯息。
过了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
那边依然没反应,怎么周ting筠天天这么忙,以前在一起时是,现在分手了也是。
可能忙于约会,见情人,上情人。除了这些他实在想不出这人还有什么好忙的。
算了,24小时不确定,他就删了。
他正欲熄屏睡觉,手机信息栏弹出周ting筠发来的微信。
“不用还,今天谢谢你帮我。”
温千禾收到这条消息蛮意外的,不是因为不用还钱,而是周ting筠这语气这用词,和平时那老大哥的作风明显不一样。
难道不是本人?
不是本人做出的承诺,法律上是无效的。
温千禾复问:“你是周ting筠吗?”
“我不是,难道你是吗?”
嗯,确认过,是本人。
他将聊天记录截了图保存。欢快地敲出:“行,是你自己说的,截图为证,我们俩互不相欠了。”
还没打完。
周ting筠说:“千禾,你说梁山伯其实是在祝英台装男人的时候就喜欢上的,还是知道真相后才喜欢的?”
温千禾停止打字,盯着发来的几行字,这一问题一时将他困住了。
“应该早就喜欢的吧,同窗三年日久生情,”不然后来一知道真相就喜欢也不太符合现实。
“那他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温千禾一愣。反应过来觉得这是歪理。
周ting筠继续发:“只是那个时代都不知道男人可以和男人可以相爱,想都不敢往那方面想。后来祝英台说自己女儿身,梁山伯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其实男男之间存在可能的,只是世俗不承认,有时候沉溺其中的人都未敢承认。”
“梁山伯只有得知祝英台是女儿身后才袒露爱意。千禾,他们俩的爱情,很伟大。今夜能与你畅快淋漓地演一次,特别享受。”
他清楚周ting筠今天表演的确是很享受,完全沉醉其中,自己如果不是受他感染,不会这么快被带入。但还是不太懂周ting筠突然发这些干什么,给他洗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