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攻突然改了称呼,让林如言有些惊讶。
上个月他还没想通一直喊伯母来着,怎么突然改口了。
好不容易憋到了离开季家,关上车门的那一刻,林如言终于将自己的疑惑宣之于口。
“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
“什么想起来了?”陆宵忱一脸茫然。
林如言掏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冲自家老攻指了指消息,“没想起来你怎么不叫伯母了?”
之前陆宵忱在林如言面前一直死活不肯改称呼,劝了好久都没用,现在倒是默不作声改了。
“这个...之前那个张医生好像没说错,我?确实恢复挺好,偶尔就会想起一些零碎的,想着也不太重要就没跟言言说......”
陆宵忱已经接受自己的确失忆并认知混乱的事实了。
因为记忆里自己就是林如言的小情人,而且也有那位白月光的模糊印象,想要立刻改变心中的固有想法不太容易。
他自我催眠好几周,勉强改掉了时不时就思维扩散的坏毛病,又看了无数遍林如言之前塞给他的病例通知书,才相信他和林如言好像真的已经扯过证了。
林如言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相信陆宵忱的说辞,“全想起来了?”
“没有,只是零零散散的很?多点。”
“比如?”
陆宵忱垂头思考了一下?,“想起言言讨厌吃青菜但是每次都会假装喜欢,还有每次改文件隔两个小时就要睡会儿......”
两人的确很早就认识了,陆宵忱想,如果他的记忆能完全恢复,言言应该会很?高兴吧。
听说是领了证第二天脑部受伤才造成这个结果的,林如言解释是自己撞在了电线杆上,肯定是在安慰他。
真的会有人蠢到走路不看路,撞电线杆撞到自己失忆?
这个意外概率太低,几乎不可能出现。
相比之下?,陆宵忱更坚信是他们的关系被林如言对家发现了,拿自己来威胁言言。
但因为自己抵死不从,绑架不成就想撕票灭口。
想到这里,陆宵忱叹了口气,幸好自己身手敏捷跑出来了,不然言言得多伤心啊。
“还想起,言言特别讨厌喝咖啡,但据说某个电视剧里科普这种东西是霸总标配,连夜买了三罐纯手磨黑咖......”
“停,你别说了!”林如言捂着脸,幸好车座中间有隔音玻璃,不然在这位公司里抽来的司机面前...就要再社死一次了。
可恶啊,失忆后的自家老攻危险性太大,知道的秘密也太多了,好想灭口。
想起之前反复去世,垂死病中接连惊坐起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林如言脑壳又开始疼了。
回去要不,搜一搜无痕灭口的可行性?
对此,旁边端坐着的陆宵忱一无所知。
“其他的没想起多少,所以言言真不是我金主?”
“真不是,还有公司,其实不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不知道你怎么补充成这个样子的。”
林如言想了想又补充,“还有之前你说卡里的钱,应该是自己挣的吧。”
陆宵忱:“......”后来因为太过心虚,给林如言又转回去了百分之六十,当时还觉得自己机智来着。
但这万一,真的是自己挣的?
“别想了,越想越心痛。”林如言也记起那天起床卡里凭空多出的钱了。
他微笑摇头,“还钱是不可能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转给你的。”
看着自家老攻一副天都塌下?来的表情,林如言暗爽,装作不经意道,“你可以继续把我?假装成金主,这样有没有好受点?”
“嘶,言言...说的很?有道理。”陆宵忱将捂住胸口的手默默放下,一字一顿艰难开口,“果然,好受多了。”
“虽然想不起来,但我?现在有点庆幸诶。”幸好已经结婚了,不然一赔就是一半身家,直接厥过去。
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林如言笑着抬手戴上蓝牙耳机,“想不起来也没什么,不影响。”
表面并无所谓,内心波涛汹涌。
怎么不影响?影响可大了!
一天没有彻底恢复,就一天不能做自己一直想尝试的事。
唉,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天。
林如言撇撇嘴角,眼底划过一丝惋惜。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早就想尝试一下?那些帖子里提到的感觉了。
好像很快乐的样子。
林如言对此存疑,想求证很?久了。
“对了言言,突然想起来个事儿。”陆宵忱突然想起半小时前林如言妈妈发来的消息。
“嗯?”
“妈让我替她道歉来着,怎么了吗?”
林如言这才回神,半阖着眼没说话,纤长如墨的睫毛在空中划出微小的弧度。
良久,青年轻轻仰起头,喉结滚动,“没什么,估计是又去哪儿玩,今年不回来了吧。”
车内安静下?来,唯有空调运作的嗡鸣声轻轻作响。
陆宵忱应了声,心里却咯噔一下?,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林如言现在心情很?不好,是因为父母吗?
说起来,言言的生日也快到了,那今天是几号来着?
几号来着......
陆宵忱脑中飞速闪过一些泛白的画面,伴随着几句略显青涩的声音。
是一间空荡荡的音乐教室,蓝色的窗帘只拉了一半,窗台后有盆被照顾得很?好的君子兰。
年少的陆宵忱一度非常的厌恶学习,只要找到机会就毫不犹豫的翘掉整门课。
但他不同与别的叛逆学生,他逃课是逛到各个空教室,寻个合眼缘的地方就地躺下?,睡觉!
这大概是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吧,面庞还青涩,他逃掉物理跑来楼上的音乐教室,这是新发现的一个清静地。
环境也好,深得陆宵忱的心。
靠坐在窗台上打盹儿的少年是被一阵琴声吵醒的,不耐烦的揉眉准备睁眼,蓝色的窗帘就被风吹得高高鼓起,然后一股脑砸在他的脸上。
陆宵忱:“......”
下?一秒,专心练琴的林如言就听到了重物落地沉闷的响声。
空气沉默了大半天,林如言才像是被这个突然冒出的人吓到了一般,慢吞吞的作出个吃惊表情,“啊。”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久。
“同...同学。”年少的陆宵忱捂住了脑壳,尴尬道:“能扶我去趟医务室吗,扭到腰了。”
“那你为什么捂脑子?”林如言认认真真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他是真的没想明白。
看陆宵忱一直不说话,还扒下?外?套蒙住了整个头,林如言更迷惑了。
“你刚刚掉下?来,撞到脑子了吗?”
......
手机日历上后天的位置被标了红圈,点开下?面的备注是:言言的生日~
完了,完全不记得,就剩一天了!出大问题!挑什么东西当礼物好?
陆宵忱垂死病中惊坐起,懒懒瘫在车座上的他猛然坐直,还做了两组深呼吸。
那样子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林如言眼露犹疑,他试探着,缓缓开?口道:“坚持住,回家再疯?”
陆宵忱:“...我?没事言言,只是刚刚又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
林如言面色瞬间平静,“哦,那没事了。”
“应该是上学的时候,我?听言言弹琴太入迷了,从窗台摔下?来的那件事。”
很?快林如言就将简述与自己的回忆对上勾,他嗤笑一声,“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如言对这件事的印象贼深刻。
当时自己丢下琴兢兢业业扶着陆宵忱去了医疗室,他不知道是被自己真挚的问题给难住了还是怎么的,恼羞成怒,全程捂着脑袋骂骂咧咧。
不管林如言怎么劝他伤的是腰,他都非要捂头,简直智障得离谱。
那是林如言第一次遇见愚蠢成这个样子的人类。
印象真的非常深刻!!!
林如言眯起眼瞅了瞅旁边正襟危坐的老攻,笑了笑,还好挣救的及时,掰过来了。
不然按高中那时候的程度再加失忆,啧,雪上加霜。
说不定领证完就要回头再离个婚了。
车缓缓转过白石板路,穿进绿茵茵的小道,已经能看见两人的家了。
轻快的铃声却在此刻蓦然响起,联系人备注是:妈妈。
林如言眼底划过一丝惊喜,是改变主意准备回来了吗?
如果没记错,后天是他的生日,虽然不怎么重要,但能借此跟家人一起吃顿饭也是好的。
“喂?”青年摩挲两下?指尖,接起电话。
“言言嘛?”程似星的语气有点着急,语速很?快,像是忙着要通知什么似的。
“嗯,妈妈,怎么了?”林如言弯起嘴角,浅到几乎不可见的梨涡挂在双颊。
陆宵忱观察到这个小细节时,自己也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个梨涡它出现的时机一点也不定,有时能看见有时根本没有。
薛定谔的梨涡!
然而听了没两句,林如言的嘴角拉平了,面色渐沉。
“妈妈,您别急慢慢说,人现在失踪几天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沈阿姨说至少一周没联系到这孩子了,言言你知不知道啊,他不是之前在你那儿住着吗?”
“搬出去好久了。”林如言语气变得有些肃然,“不过离我这儿也近,妈妈你别急,刚好顺路,我?现在去看看。”
程似星闻言稍微稳下?心神,“真是辛苦你了言言,你沈阿姨都快急疯了,找到了一定要先联系妈妈啊!”
电话骤然挂断。
林如言面无表情的按下?了车载麦克风,“请转个弯改道吧,麻烦了司机大叔,定位已经发好了。”
“言言,我?们去哪儿?”陆宵忱看着车掉头拐入另一个小道,开?口问道。
“沈灯不见了,去他住的地方。”林如言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你本来可以先回家的,但我?刚改主意了,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刚做霸总时的林如言还不太熟练,在听到公司里流传着自己休息时的饮品除了白水就是果汁,荣获当代幼稚霸总称号后。
林如言连夜买了三罐霸总标配纯手磨黑咖和五罐茶叶,大大咧咧摆在办公桌极为明显的地方上,助理还贴心的给配了一小瓶枸杞。
自此,他再也没听见过那些奇怪的流言。
PS:黑咖啡实在太苦了难以下咽,林如言只稍稍抿了一口泡好的,就对这种东西敬而远之了。
【那三罐霸总标配黑咖啡全在某个不为人知的中午,进了公共休息室的饮品器里。】
【后来公司又开始流传自家总裁收了天文数字的广告费,正在大力推广某牌咖啡和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