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电视屏幕上弹出了五秒广告,是个选秀节目的海报。
林如言对此向来不了解，但这个节目大概很受欢迎，中午去公司食堂打饭时曾频繁听几个小姑娘谈起过,说要给自己喜欢的练习生打投。
只是...这样?的节目资源,按理说很难拿到吧。
林如言看?着海报左下角笑得灿烂的温鸣，有些疑惑。
之前他走时除了那张卡外身无一物，怎么小几个月就摇身一变成了个选秀练习生。
明明每周都有联系,温鸣对自己的处境却向来只字不提，看?着在海报左下角最显眼位置处的少年，林如言难得无言。
看?样?子混得不错，那笔他每月都非要带息还的钱也有了正规来路，下个月就可以在之前建立的公益基金里光明正大添上他的名字了。
想?到这里,林如言心?情轻快起来，他抬起遥控器顺着海报摁进去,“今晚看?这个？”
看?着已经开始了的节目，陆宵忱：“......”还有别的选择？
这种选秀节目几乎千篇一律，核心?都是同一个套路，这也是为什么林如言从来不看?这类节目的原因。
因为不知道温鸣是什么时候出,林如言耐心?的盯着屏幕，眼神逐渐放空开始发呆。
“言言,明天去季家我要不要带上股份权限书？”
节目进度才五分之一,已经有七八个练习生出场了，都长?得不错。
看?着林如言直勾勾盯着屏幕的样?子，陆宵忱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啊...不用，季执应该早就备份了。”
“言言跟那个季执关系真好?啊，这么了解他。”
林如言下意识点头?,“还行。”这念头?年轻又养生的霸总已经不多了，有一个是一个，都得珍惜。
“...让我们持着他自己手里的股份，季总这人倒还挺有心?机...挺聪明的。”
空气里漫起莫名的酸味儿?，林如言瞅着边上人笑开了，“你醋坛子又翻了？”
“不是说了嘛，这件事我们早就商量好?了。”林如言转身轻轻拍了一下老攻胳膊，“他是在算计他和季戚丞的未来，而我，就是个莫得感情又心?肠好?的赚钱机器。”
陆宵忱看?着一本正经说调侃自己的林如言，也没忍住笑出声，“言言对自己的认知好?清晰诶，我甘拜下风。”
“......”林如言笑容缓缓消失，“你在说一遍？”
我可以说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赚钱机器，但是，你必须要及时反驳并?激烈的夸奖我才对。
认知清晰甘拜下风？
陆宵忱张了张嘴，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客厅气氛逐渐焦灼。
下一秒，白色大狗扑进客厅打破了这逐秒凝固的空气。
“汪汪～”
很管用，林如言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了，陆宵忱暗暗呼出一口气。
“林鹿怎么了？”林如言一把抱起地毯上打转的大狗，和茫然的狗头?近距离面对面。
“什么？”
“他为什么叫的这么奇怪？”林如言挠了挠大狗下巴，“林鹿，再叫一个。”
“汪——汪——”
林如言眼神更疑惑了，“我记得刚才还不是这个调儿?？”
陆宵忱没敢吭声，他想?起前天林如言加班不在时，自己抱着林鹿一起看?电影，嗯...经典的轮船撞冰山的电影。
据说最经典的那一幕他反复横跳回看?了不止三遍。
趁着没人甚至自己上手亲自感受了一下。
挺有效，整整一天他才改掉说话时语气里带上的那种味儿?。
显然，林鹿也跟着学了，并?且还没改掉。
眼见林如言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陆宵忱急中生智：“......言言快看?，温鸣出来了！”
实?则现在屏幕上的是几个一起跳舞的人。
虚晃一枪，温鸣根本没出来。
“这次...真的出来了。”空气沉默三十秒后，陆宵忱吞了吞口水，艰难开口。
一旁的林鹿仿佛在应和似的也跟着叫。
林如言再次抬眸，啧，还真出来了。
这是节目中途穿插进去的练习生访谈，温鸣一身精致的白西装，头?发被精心?打理过，乖顺的耷拉在额边。
自我介绍也无非是千篇一律的稿子文，镜头?一闪而过，林如言一看?就明白，这是节目组安排进来凑数的吧。
“言言要帮他？”
“看?之后情况。”林如言迟疑道，“也许不会。”
“这毕竟是他的人生，总要自己撑过一段的。”陆宵忱笑道，伸手揉了揉林如言怀里的狗头?。
“今晚早点睡，明天去季家的时候还要准备什么吗？”
“人过去就好?。”林如言看?着林鹿可怜巴巴的吐舌头?，圆滚滚的瞳仁黑亮黑亮的瞅着他，又叹了口气补充道，“对了，别忘了带上脑子。”
......
上午十点四十分，林如言准时抵达季家大门。
季戚丞已经在外面等了，身后还有五六个穿着职业黑西装的...不明人士，戴墨镜的有四个，剩下的人警惕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季小少爷。
趁着还没下车，林如言压低声音迅速开口，“你看?这些人像不像上次季戚丞说在后面追他的？”
陆宵忱点头?，“这么多人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偷跑掉的？”
“嗯...这是个问题。”林如言看?着中间被堵的严实?的季小少爷瘦削的身板，沉默了一瞬，“大概是要，看?命。”
陆宵忱深深吸了口气，犹豫着开口，“我觉得，季家主这次好?像挺坚决的。”
“所以，等会儿?要是劝不住，事情不对，转身跑快点。”
“...噢，那言言也跑快点。”
凑在一起的两?人又迅速分开，抚了抚西装角并?不存在的褶皱，林如言开门下车。
季小少爷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周围的盯着他的人个个一米九，全是严谨又专业的光头?保镖，折射下来的阳光一个甚一个刺眼。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矮，季戚丞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偷摸套了增高垫。
然而，一点用也没有。
说是鸡立鹤群都有些抬举，高估自己这虚假的身高数据了。
看?着下车的两?人远远朝他投来的目光，季戚丞再次感到一阵窒息。
怎么办怎么办，好?想?带着行李连夜逃离这座城市。
常年混迹于网络世界，季戚丞深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真理，虽然自己已经在心?底扣出了拎包入住的三室两?厅，面上依旧坦然。
这些人都是爸派来的，实?时直播，露怯就完蛋。
季小少爷这样?想?着，扫过左右两?边站着的人，扯起热情的笑迎上去。
“言言，好?久不见。”
陆宵忱：“......”在？你谁，为什么叫的这么亲切？
季家分支很多，嫡系子女到了这代只剩季执一个。
季戚丞也有季家股份，但因为是从小收养的孩子进不了季氏高层，除了他哥外其?他季家人都是想?着怎么搞到他手里的股份。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每个月的分红已经够用，还有季执给他的卡。
自从季执被强迫卸任并?被季家家主责令只能待在住宅后，季戚丞就时常想?着将手里的股份分给季执。
如果他当时手握超过百分之七十，季氏也没那么容易脱手。
“幸好?你还没来得及。”不然季执计划功亏一篑，他得气死。
季戚丞唠唠叨叨的带着两?人往前走，林如言偶尔补充一句。
六个保镖停在门口没进来，眼神却跟了季小少爷一路。
直到进门，那股背后凉飕飕的感觉才消散。
“言言，这是我爸。”季戚丞的称呼又变得热情亲切起来。
“林总，真是，久仰大名。”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从沙发上站起身，“希望小丞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林如言摇头?，“不会，令公子很讨喜。”
季家家主给他的第一感觉很不错，也代表这人...至少，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不知林总今日拜访所为何事？”
林如言本想?用之前跟季执商量过的方?法，开门见山直接用陆宵忱和他之前收进的季氏股份做威胁，加上季戚丞手里的，已经差不多百分之四十五了。
为了防别人起疑，季执自己手里也留了百分之二?十。
但...现在这个计划行不通了。
季氏公司在上一代家主的手里迅速扩张，同时为了避免有废物后人拖累，在核心?合同里加上了一个只有家主才知道的条款。
现任家主是不能掌管公司的，但拥有两?次否决权，否决权几乎可以直接将如今的总裁拉下水再也爬不起来。
虽然条件苛刻，但这次季执和季戚丞的事太?惹人注目，召开董事会后竟很顺利的达成了百分之九十的赞同率，季家主顺理成章暂时剥下季执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权。
这样?...只百分之四十五，完全不够。
林如言看?着座位另一边笑眯眯的季家主，第一次感到如此惆怅。
季戚丞说不定可能，真得被送去国外三年不联系才能回来了。
如果季执愿意，还能一起跑出去来个落魄的违背世俗旷世绝恋。
一回神，林如言才发现自己已经把两?人私奔出去会发生的矛盾都脑补好?了。
想?到前几天信誓旦旦跟季执保证这场谈判绝对没问题的自己，林如言：“......”
低价入手的那些季氏股份突然开始烫手了。
“所以林总，既然筹码不够，就请回吧。”季家主摇头?，“在这两?人头?脑清醒理智起来后，我才会考虑重新让小丞回来的事，不然...没得商量。”
待客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男声。
林如言轻轻叹口气，心?想?可算到了，再不来季戚丞真就要被流放了。
“季家主，不要着急，我这不是来送筹码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看完轮船撞冰山的经典电影后，
陆宵忱：言言~
林鹿在沙发旁边：汪汪~
当天陆宵忱真的花了好大力气才改掉这种奇怪的语调。
然而林鹿，两周都没改过来“汪汪~”。
这直接导致，
之后林如言一度对这部电影里的经典场景产生了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