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问题,出大问题了!
这是张清奎坐在警局待客室硬邦邦的板凳上,直面林如言公司三个律师严肃的表情时,空空脑袋里唯一的想法。
这跟她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没有天凉王破,没有意外车祸,没有人来打断她的腿,甚至...连最基本的送出国都没有!
张清奎沉默的看着手中厚厚一踏起诉书,耳边还不停回响着三个律师的教诲。
高端人士对该类事件的处理方法,难道都像姓林的这样朴实无华吗?
“总而言之,张小姐,林总并且不打算接受调解,准备正式起诉您,法院传票会如时送达,希望张小姐可以早做准备。”
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打断了张清奎的思绪飘散,最中间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站起身开始收拾资料。
“故意伤害?”张清奎开口,搭在桌上的指尖轻颤了一下。
那位律师扶了扶眼镜,面色不变语气平静道:“杀人未遂。”
“怎么可能?”女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根本就不合理,我要见他...我要见林如言,他在哪儿?”
“张小姐,劝你还是快点儿早做准备吧,想吃什么就多吃点,到时候进去了,可就都吃不到了。”
最中间的律师笑了一下,说:“对了张小姐,能把你面前那个草稿书先还回来吗?那个要重列很麻烦的。”
“这是草稿?”张清奎看着面前一指厚的起诉书:“开什么玩笑!”
“看来张小姐也明白,所以,能吃什么就多吃点吧。”律师推了推镜框,“这是忠告,不是威胁暗示,希望您能知晓。”
张清奎看着他们收拾好文件,起身朝她礼貌的道别离开,看着房间简洁的装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神色恍然。
这...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颤颤巍巍的在自己的姐妹群里打上今天的经历,结尾还加了金主黑名单,虽然里面就两个人。
张清奎想起这几年自己对季执的追逐,又想起自己暗地里勾搭的那些人,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平常总装出一副清高如月的自己,现在也不得不去恳求他们把自己捞出来,省的那一指厚的起诉书真的把自己带进牢里了。
......
夜色已深,医院里已经没有多少人。
穿着单薄休闲装的男人正坐在长凳上,等着检查室的红灯熄灭。
细碎的黑发散在额边,像是有些困倦,他微微阖着眼,医院走廊苍白的声控灯透过纤长的睫毛,打下一片暗暗的扇影。
林如言确实有点困,这里太安静,除了脚步声和偶尔的交谈,基本没什么声音。
等了不知道多久,检查室的门终于“砰”的一声被打开了,男人猛地站起,声音清冽,一点也听不出这人前一秒还在困倦中挣扎的样子。
“医生,阿忱他还好吗?”
张医生大晚上的被林如言连环电话叫过来加班,本就浑身丧气的他黑着脸摘下口罩。
“人没事,这么些天,淤血化了不少,这次能不能全想起来,就看运气了。”
“运气?”林如言松了口气,有些惊喜,“您是说,他这次有可能全部想起来?”
张医生点头,“不过几率不大,还有可能只想起来部分。”
“部分也好啊,至少...”想起来我们真的是正经领过证的就好,这几个月这人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替身小情人了。
上个月打扫卫生的阿姨还从床底下找出来一个箱子,全是书籍,林如言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羞耻。
《顶级专家教你讨好金主的一百种方式》,《纪实:小情人的另类成功之路》......
陆宵忱不仅看书,还很认真的在旁边做了笔记,林如言甚至在箱底发现了他列的阶段目标。
当晚他就把自家老攻的那些书带着箱子一起丢进了储物间最深处。
陆宵忱还找了挺久,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无事发生。
想到这里,林如言终于没忍住捂了捂脸,“张医生,能多少想起来些也好啊!”
“林总,也不能排除欲扬先抑的可能性。”张医生有些严谨的斟酌了用词,“并不是只有这两种可能的。”
“欲抑先扬?”
“就是...虽然大概率会恢复些记忆,但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您先生会想起来什么。”张医生又抬手把口罩戴上了。
“欲抑先扬的意思是,他也许会想起来些别的东西...嗯,就是现实中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然后触底反弹,彻底想起来。”
林如言瘫着脸:“......”他想起之前陆宵忱氪金抽游戏皮肤,结果十多次十连都没中,林如言接过手机,按了一次的,中了。
就他这运气,百分百不会想起了正常的记忆吧。
算了,还是别想起来了,万一他脑补出个别的小情人要和他争宠......
林如言觉得自己的脑壳提前开始疼了。
张医生接着说:“但是林总可以放心,一般记忆恢复偏差不会太大,照您先生的情况来看,近两周内经历过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被偏差成另一种情况。”
林如言愣了愣,“您的意思是...就算他记忆再次偏差,也只会和这两周内的经历有关?”
张医生点头:“林总放心,估计很快就会完全恢复了。”
“借你吉言,这个月加奖金。”林如言满意点头,当初把张医生拉到自己这里的决定果然明智,遇到这样的情况好歹也能追踪治疗了。
张医生被拉来加班的幽怨气息顿时消散,“谢谢林总,以后有这样的好事...以后您的先生再出现任何情况,直接叫我就好。”
检查室和病房内部通畅,方便及时观察病人情况。
陆宵忱已经被推回病房了,他一直没醒,林如言也不好走,索性就直接洗漱完后在旁边床上也睡下。
第二天刚一睁眼,朦朦胧胧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影,正盯着自己。
林如言一惊,睡意消了大半。
“言言,你可算醒了。”陆宵忱声音哽咽,“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帮我挡啊?”
林如言满脸迷惑:“?”你在说什么,挡什么?
“如果不是言言,今天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了。”陆宵忱紧紧握住他的手,“言言,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两人起的都挺晚,已经快要到中午,暖洋洋的光斜斜洒进来,有一束正好笼着陆宵忱,像是围了一圈光环。
嘶......
林如言心情有点微妙,他觉得自己已经隐隐猜到自家老攻恢复歪掉的记忆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今天躺在这里的人确实是你。”
陆宵忱更感动了,“现在我的后脑勺还疼呢,可想而知昨天言言有多疼!”
“......”林如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还好下一句他就贴心的换了话题。
“言言下午有没有空?”陆宵忱弯着眼,语气轻快。
“有空,虽然本来要去接个人......”但你受伤了,所以算了。
林如言想,等会儿给沈灯打个电话,就说自己临时有事得鸽他好了。
沈灯挺好哄,之后把车借他几周让他爽爽应该就行。
陆宵忱依旧弯着眼,“要去接谁吗?”
“嗯,一个朋友今天要过来。”
陆宵忱心底一凛,果然如此,昨天那个瓶子朝自己丢过来的时候,言言挡住果然不止因为喜欢自己,是怕自己的脸毁了,就不像他了吧!
他面色不变,接着问:“言言要去接的,是很重要的人吗?”
林如言迟疑了一下,毕竟沈灯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应该还算重要吧。
但他又想起沈灯走时花花绿绿蓬松的头发,破洞牛仔套装,超大的金属耳环......
虽然上次视频他已经换了个样子,但谁能说的清他回来时会不会又变回去。
嘶...太丢人了,说,说不出口。
他缓缓摇头,“不算很重要,普通朋友而已。”
十秒不到的时间,陆宵忱心底的小人已经在尖叫打滚了。
这诡异的停顿迟疑让陆宵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然,自己昨天没听错,那位传说中白月光要回来了。
看他久久没有出声,林如言就又重复了一遍,“有空,怎么了?”
陆宵忱慎重开口,内容却毫不相关,“言言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既然言言深爱那位白月光,又有点喜欢自己,他现在内心一定很纠结很痛苦。
懂事的小情人怎么能让金主这样难过,更别提金主昨天还救了自己,那就让言言自己选吧!
懂事的小情人应该学会主动乖巧的给金主真爱挪位置。
林如言:“...谢谢?”
......
陆宵忱人没了,跑了。
就林如言下楼买了个粥的功夫,半小时左右,回来人就没了。
之前林如言走的时候陆宵忱还非要跟着他,但一想毕竟他昨天脑壳又受伤了,林如言就坚持让他等等,粥店离这儿不远,一会儿就能回来。
万一出门又遇到什么事呢?
然后,林如言提着粥和包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空的病房了。
噢,不对,好歹病床上还留着一张小纸条,内容如下。
【言言,我走了,带着我们的儿子走了。
你和他要幸福,想对你说的话,我都留在家里客厅茶几的杯子下面了。
别找我,你知道的,就算我爱你,也不可能插入你们之间,毁了你们的感情。
言言,我走了,带着与你美好的回忆走了。
......】
不止这点,陆宵忱用小学生文笔写下了好几十行,林如言只看了前面一点,就觉得自己尴尬到头皮发麻快要升天了。
而且,带着儿子走了......林如言还寻思他们哪有儿子呢,突然心底一震。
儿子...不会是林鹿吧?
陆宵忱不会真带着林鹿一起跑路了吧?
林如言翻出手机打开了实时监控,后退到之前。
果然,在十五分钟前,熟悉的人影偷偷摸摸进了家门,偷偷摸摸在茶几上捣鼓了几下。
然后把熟睡的林鹿抱起来,中间还因为太重差点没抱住,林鹿自己醒了。
然后他给大狗套上了绳子,唠唠叨叨说着些什么。
听不太清,林如言将声音调到最大,勉强听到一句。
“鹿娃啊,你爸心尖尖上的妖艳贱货要回来了,咱们只能去流浪了。”
“走,我现在就带你跑路。”陆宵忱揉了一把狗头,“书里说带球跑才是留住金主的最佳手段,欲就还迎!”
看完录像后的林如言:“......”
妖艳贱货是谁?带球跑?
陆宵忱看的书还挺多挺杂的啊。
该让助理再去买几个键盘了,听说搓衣板好像比较好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