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那张舒服柔软的大床上,要不是头痛欲裂,她都不禁怀疑昨晚的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门外飘来了一阵辣子的香味,把她的食欲都呛出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这才想起昨晚颗粒未进。
隐约记得还在车上吐了一路,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把她送回家。
余桑搭了个外套,穿上棉拖鞋,有气无力地迈腿打开房门,径直往美食制造厂——厨房走去。
她现在饥肠辘辘,急需通过好吃的喂饱叫嚣抗议的肠胃庙宇。
现在要有个人在她面前,她都能生吞活剥。
还没等她说出抱怨的话,餐桌上已经摆着一盘土豆烧牛肉,一份可乐鸡翅,还有一锅罗宋汤。
余桑大喜过望,这全都是她爱吃的诶,太后娘娘真的是太懂她了!
她夹起一块土豆咬下,软糯松软的马铃薯选手吸收了鲜美咸香的牛肉汁,化身为一朵入口即化的云彩,在她的舌尖上跳起了舞。
真是美味嘎嘎香!
她一块接着一块地往嘴里送,根本停不下来。直至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把一碟清炒油菜放在她面前,大快朵颐的小姑娘才发现不太对劲。
老妈的手哪有这么好看啊!
余桑咬着筷子悠悠地抬起了头。
此时的程述宇正慢腾腾地解下系在身上的Kitty围裙,在粉色小布料的映衬下竟有种莫名的反差萌,
他的白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两颗,白西裤让他的大长腿显得更笔直挺拔,看起来就像是戈壁滩上那一排精神抖擞的白杨树。
她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这不是在做梦之后连忙把外套穿好,定了定神,惊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述宇非常自然地给她舀了一碗汤,似笑非笑地启唇:“昨晚你喝醉了,送你回来的时候李姨不让我走,让我在客房睡了一晚。”
“那我妈呢?”
“她说今天有事要办,一早就出门了。阿姨原本还想做好饭再出去的,我说我来做就好。”
余桑吃痛地揉着太阳穴,忍不住轻锤了两下桌子。
她几乎都能想象李丽华在暗地里偷着乐的嘴脸,这还不是给她和程述宇创造机会和空间吗!
哪有这样的妈啊,万一碰着个不着调的把她给卖了怎么办?
“我帮你向任姐请了一天假,”程述宇给她添了一小碗米饭,放到她面前,“吃。”
余桑舔了舔唇,“昨晚的晚会你也在现场?”
“恰巧路过。”
她哦了一声,心中疑惑,却没有再追问。
她换了个话题,开口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请假了。”
余桑愣了愣,抬眼看着正襟危坐,一脸淡然的程述宇,呆呆地追问了一句。
“为什么啊?”
程述宇用公筷给她碗里夹了一块牛肉,定眼望她,柔声笑道:“照顾你。”
……
余桑只觉得脸上突然烧了起来,就像一口被火苗舔过的锅。
这!也!太!会!撩!了!吧!
余桑红着脸低头老实扒饭吃菜,不敢再轻易开口说话。
她跟程述宇同框对话就好比青铜碰瓷最强王者,根本比不过啊!
————
次日回到报社,陈果立马拉着余桑,朝她夸张地瞪着眼睛。
“小余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昨天江冕亲自来新闻部坐了一个下午,就在这等你呢。”
李志立左右活动着身体,熬了一宿夜脖子变得僵硬无比。
他不屑地抬起头,冷笑了一声,“整个新闻部的女人几乎都被他勾了魂,昨天写的稿子不是错标点符号就是漏字,气得主编都想接盆开水往那人脸上泼去了!”
“不是我说,江冕这种级别的男人你们可别招惹,除非你能忍得了他在万花丛中飞……”
“要么你就睁只眼闭只眼,无视他和别的女人搞暧昧,要么你就有本事让他只对你死心塌地,不过后者多半是不太可能实现了。所以你们一个个的,别老盯着这种男人,小心玩火不成,引火自焚!”
话音刚落,李志立顿时收到了几位单身女同志的眼神杀。
余桑一时不知如何搭话,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我先去师父那打个招呼。”
任意沏了一杯玫瑰茶,推到余桑跟前,笑着问她:“昨天休息得还好吗?”
余桑点点头,顿了顿又摇了摇头。
“师父,我在新越的晚会上看到程述宇,是他送我回家的。”
余桑揉了揉头发,不明就里,他怎么会在那呢?
任意看穿小徒弟的心思,抿了一口茶,娓娓道来。
“程述宇的父亲程驰是大校军衔,商界政界都有认识的人,在业界很有名望。他和老郑的父亲、我的父亲以前一起共事过,早些年我还给他父亲做过专访。”
“程叔叔原本是一心想让儿子从政,可惜小程志不在此。但他也很开明,没有强求,只是偶尔在一些场合会带上儿子一起出来露个脸。”
余桑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原来程述宇的“后台”那么硬啊,难怪遇事都不带怕的。
任意用指腹摩挲着茶杯,自责地叹息。
“昨晚那种场合,要是没有小程在,后果不堪设想……也怪我想得不够周到,怎么就放心把你交给江冕那种登徒浪子,真的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她淡淡一笑,问:“有没有想过谈个对象?这样也好有个人保护你。”
余桑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几乎恨不得把每天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采访写稿上,有的时候还不惜通宵熬夜去做我想做的专题……但尽管是这样,我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哪有时间腾出来谈恋爱呢?”
任意叹了口气,她知道余桑的事业心一向很强。
“女孩子啊,年轻的时候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多珍惜身边的人,不要等到了我这样的年纪才想找个男人共度余生,这样的后知后觉是很可悲的。”
这些天难得没什么大动作,刚过下班的点,办公室里的人便一溜烟儿地赶紧往外跑,生怕下一秒就被抓回来加班改稿剪视频。
余桑还在慢腾腾地收拾东西,听到门外有人喊:“桑桑姐,江主编又来找你啦!”
这个“又”字就真的是很有灵性了。
江冕穿着一件花色的夹克衫,内里还别了个小领结。
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艳明媚的玫瑰香槟,极其自然地往余桑手里一送。
“我来给余桑妹妹道歉的,为那天没有保护好你……”
余桑大方地接过花,深吸了一口,花香顿时沁人心脾。
“也不是你的错,怪我自己不能喝。”
他抿着唇苦笑,碰了碰余桑手里的那附在玫瑰花上的水珠。
“就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去拿什么醒酒汤,真磨叽……直接带你离开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找个小店安静地喝点小茶,吃点小串儿不就没事了吗?”
余桑忍不住笑了,她很难想象一向优雅浪漫的江冕会愿意在大街上撸起袖子啃着串吃,这好像不太符合他的人设吧?
“你笑了啊。”江冕用舌尖舔了舔上唇,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就当你答应今晚让我请你吃个饭了。”
“这算是蛮不讲理?”
“NONONO,我一向都是这么和人打交道的,大家都很吃这一套。”
余桑扶额,这人死皮赖脸的功力是真的强啊。她突然觉得江冕如果去做调查记者,估计能把当事人磨到精神分裂,要什么吐什么,只求赶紧被放过。
两人来到北湖公馆时天色已全部暗了下去,两个服务员含笑着指引他们走进一个包厢。
余桑见状纳闷,江冕该不会要带她去另外一个饭局吧,是嫌她那天不够失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这江彦祖有够变态的……orz
包厢的门被徐徐拉开,只见席上只坐了一个穿着长袖T恤衫的少年。
他的一条破洞牛仔裤的裤脚被挽到小腿上,耳骨上别了一个耳钉,正戴着耳机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游戏机。
似是觉察到有人进来,少年抬起头,深色澄澈的瞳仁一亮,朝二人扬起一个阳光十足的笑脸。
“来了啊,快坐快坐!”
余桑心下只觉得这双眼睛眼熟得很,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冕笑着坐到二人中间,朝余桑开口道:“其实呢,今天的饭局不是我提议的,是小少爷知道那晚你受委屈了,特意让我请你过来吃个饭,说要亲自跟你说声抱歉。”
“是啊是啊!那天实在是抱歉,那我们的地盘出这种事……我已经让我爸撤了和那个人的生意往来,这人人品有问题,我们新越绝对不和人渣站队!”
原来是那天在台上致辞的新越少东家,余桑礼貌地笑道:“谢谢余先生,您太客气了,其实这事与您无关,您实在不用破费请我吃饭的。”
“害,你别这么说话,叫我不悔或者Never都可以。”
余不悔不好意思地靓仔挠头,他对这种客套话最不感冒了。
他爽朗地笑着勾过江冕的肩膀,“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是我和江冕哥认识好多年了。”
“不瞒你说,我刚回国不久,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江冕哥总在我面前夸你,说你能力很强,还是个谦虚认真的小姐姐,我余不悔最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了。”
“啊,还有啊,我刚刚发现一个事!”
余桑看着少年右手握拳,左手摊掌,拳头一下子敲在了手心上,心下觉得有些有趣好笑。
“我姓余,小姐姐也是姓余,江冕哥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江冕把刚点好餐的菜单递给服务员手里,眼里仿佛能泛出朵朵桃花,他擦了擦手,揶揄开口:“我看你干脆认余桑当姐姐好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姐姐吗?”
她心里猛地一咯噔,脸上的笑意顿时僵硬。
听见这声姐姐,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堵得慌。
余不悔年纪小不经事,心思单纯透明,喜好厌恶全写在脸上。
他笑着嗯嗯直点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余桑。
“这样不太好吧,要被人私下做文章就麻烦了。”
再说哪有一见面就认姐弟的?太唐突了。
江冕会意,垂眸笑着点点头。
“是我考虑欠妥了,余桑妹妹的顾虑是对的,Never的身份终究比较特殊。”
余不悔有些着急,天知道他从小到大有多希望有个姐姐,余桑无论从样貌、气质还是性格,都和他心目中的姐姐基本契合,他不愿意就这样错过。
“或者我就这么喊姐姐,这样总可以了吧?反正我年纪确实比你小啊!”
余桑拗不过少年那像小狗讨食一样眼神,可怜巴巴的,反正被叫声姐姐也不会掉块肉,终究还是答应了。
这顿饭吃得很是愉悦,余桑不喝酒,余不悔酒精过敏,江冕开车也不喝,三人最终以苹果醋的快乐碰杯结束聚餐。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公馆门口,司机下车给打开了车门,小少爷灵活地跳上了车,笑着和两人道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送你回去?”江冕问。
余桑看了看手机,时间还算早,“不用了,这里离地铁站很近,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怎么行,这样显得我不够绅士啊。”
他还想说什么,身后忽然来了一阵“轰轰——”的马达声。
二人转身一看,座上坐着的是个穿着皮衣的短发女郎,她画着浓妆,戴着墨镜,神秘一笑。
还没等余桑看清她的脸,她又立马扬长而去。
仿佛只是路过歇个脚。
“这人回来了啊。”江冕轻笑,“也不提前说一声。”
余桑疑惑地看了同样笑得一脸神秘的江冕,“这是谁?”
“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了,喜马拉雅FM里有个‘Lili月亮电台’,挺出名的一个感情专栏,听说过吗?那是她的直播号。黎国风还给她刷过一堆的礼物,说起来这种行为就是作弊,对同期的主播来说真是不公平。”
余桑脑袋一瞬当机,黎国什么?黎什么风?什么国风?
江冕故作夸张地捂住嘴,“我以为任意跟你说过啊,那是黎国风的独女黎莉。”
看着她一脸惊讶,他还故意补充了一句:“她早些年还和仁雅神外科的一个医生传过恋爱绯闻哦,好像姓……程?”
余桑:……什什什什么?
信息量太大了,先让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