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侍卫

杨景澄毫不客气的?一脚把人踹翻,面无表情的?道:“你们够了啊!再演我就真把你送宫里当太监去。”

丁年贵:“……”

杨景澄还待说什么,车夫“吁”的?拉停了马车。跟在?外头的?马健的?声?音传了进?来:“世子,我们到家?了。”

丁年贵麻溜的?爬起把帘子打开,杨景澄忍着掐死他的?冲动钻出马车跳了下去。一行人进?了府,章府的?马车快速离去,而一路尾随的?前东厂番子们也一个个的?□□进?了瑞安公府。

哪知他们将将落地,便听?到一声?大喝:“什么人!”

紧接着刺耳的?锣鼓磅磅的?敲响,番子们生生怔了好半日?。他们往日?跟踪皆在?左近打转儿,不曾□□进?府。万万没想到,论理该是筛子一般的?公侯府邸,竟是这般的?机敏。几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二话不说又翻出去了。

远处听?到动静的?杨景澄咬着后槽牙道:“丁年贵!”

“在?!”

“你的?人?”

丁年贵嘿嘿笑道:“世子管家?有方。”

“放屁!”杨景澄气了个半死,指着马健道,“去告诉你爹,那是新来的?,别真个放狗咬死了。”

马健麻溜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杨景澄扭头恶狠狠的?对着丁年贵道:“大半夜的?这般动静,惊着了我媳妇儿,你太监都别想当!”

丁年贵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

杨景澄今日?被章太后耍了又耍,早积累了一肚子气。到了自己家?里,不必再似外头般的?绷着,板着脸横冲直撞的?往东院走。守门的?婆子见了杨景澄,还想讨好两句,结果撞见他黑如锅底的?脸色,十分俊杰的?闭了嘴。二进?的?院内灯火通明,叶欣儿听?见动静迎了出来,连声?问道:“我方才听?到敲锣了,可是来了贼人?”

杨景澄先问:“你奶奶呢?”

颜舜华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无事,只是听?见了声?响。正要打发人去问问,你就回来了。”

杨景澄放下心来,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院子喊道:“丁年贵,出来。”

他不喊还好,这呼喇巴的?一声?喊,只把跟着叶欣儿出来的?青黛石英和秋巧几个人吓的?寒毛倒竖。空荡荡的?院子里,唯有几个灯笼随风摇曳,哪里有半个人影?世子是见鬼了么?

正瑟瑟发抖间,忽有一道黑影飘来。石英再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有鬼!”

石英一向有些跳脱,颜舜华在?里间翻了个白眼?,正想训斥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却听?素来稳重的?叶欣儿一声?凄厉的?尖叫:“鬼!!!!”

这下子可把颜舜华惊住了,吴妈妈唬的?脸色发白,三两步走到床前,一把抱住颜舜华,抖着声?音道:“姑娘别怕,有、有、有有妈妈妈妈呢!”

“鬼你个头!”杨景澄没好气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丁年贵你再吓着哪一个,我弄死你!”

“对不住对不住!小?人在?暗处惯了,一时没适应,请世子恕罪。”丁年贵真是冤的?飞起,自打他十二岁那年叫人收养,这有小?十年不曾光明正大的?走道儿了。刚到新地方,习惯性的?先躲在?暗处,偏被杨景澄喊了出来。加之他深知杨景澄此时对他极为不满,听?闻召唤,只想赶快两步,便使出了轻身功夫,又把女?眷们给惊着了。大半夜的?,他找谁说理去!

杨景澄深呼吸,再深呼吸。他现?怀疑章太后是特特派个人来气死他,好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在?院子里木了半晌,散去了心中的?郁气,先把丫头们都赶进?屋。方心平气和的?对丁年贵道:“你的?手下大概跟着马桓去安顿了,你有什么打算?去寻他们凑活着睡一觉,还是得猫在?墙头看着我的?屋子?”

丁年贵低声?道:“二进?的?院子有女?眷,我们不好来往。世子能否在?外头一进?赏我们间倒座住?”

杨景澄道:“你们非要盯着我监视么?有秀英不够?”

丁年贵苦笑:“真不是监视,只是住的?近,世子也好使唤不是?”

杨景澄看着他不说话。

良久,丁年贵叹了口气道:“世子,太后娘娘何等心胸气魄之人?我们不过?十二三个习得了些武艺的?粗汉,她说赏给您了便是赏给您了。果真要监视您,她定然重新委派。不然拿着十几个汉子在?您面前晃,不是给您添堵么?便是秀英,这根线今日?之后大抵也废了。”

见杨景澄还是不信,丁年贵只得道:“任务也不是没有,就一条儿,护您周全。若是您有个好歹,我们十几个人就活不得了。”

“你们日?后,预备与我形影不离?”杨景澄问。

“那哪能啊。”丁年贵道,“我今年二十四的?虚岁,至多能再干四五年。三十来岁的?汉子,搁别处是壮丁,可我们这一行,体力眼?神都跟不上?。说句到家?的?,倘或有哪个不长眼?的?暗算世子,那时我们挡暗箭都挡不利索。到那时,世子也大抵养出了更年轻的?护卫,用不着我们了。如若日?后您愿赏我一口饭,我便做些其它利索能及的?活儿。看我们不顺眼?,我们自谋生路去。”

“不回东厂?”

“东厂,原是圣上?监督锦衣卫的?地方。”丁年贵道,“我们亮出了身份,若非碍着太后,早被圣上?处死了。”

杨景澄追问道:“那你们还甘愿亮出身份?”

丁年贵哀怨的?道:“不是您忽然要闹着去江南,娘娘不放心么。一时间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沿途护卫您啊。”

杨景澄:“……”

“江南虽是繁华富庶之地,可事儿真出的?不少?。”丁年贵满腹愁肠,“自来官员外放到地方,都得拜会当地名门,就是怕被使绊子,叫他们做不好官,甚至丢了性命。世子您可别怪我说话直,您瞅着您是这么委屈求全的?么?再则那边世家?林立,苛待起百姓来比吴子英之流好不到哪里去。您管是不管?不管不合您的?脾性,管了吧,地头蛇什么下作的?手段使不出来?您是能打,可这些个暗地里的?阴招,娘娘怕您防不住。您说,万一您有个好歹。我也不说那前程不前程的?,华阳郡公不得更恨死了章家??没有章家?,您也不能出京不是?”

杨景澄无言以对,他与太后密谈过?后,又去花厅里胡乱吃了几口饭。就这一顿饭的?功夫,太后她老人家?就已?经吩咐到这等地步了!?

“世子,您看,我是个罪臣之后。”丁年贵接着絮叨,“听?命行事而已?。我们是可以在?暗处,然探查跟踪在?暗处无妨,只要消息及时,管您死活呢?换成护卫又有不同,隔得远了,有事我们真赶不上?。您若气不过?,借了圣上?的?手处置了我们也成,只是您南下不带足人手,娘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的?。”

杨景澄心好累:“到时候,圣上?再派一拨人,华阳哥哥再给几个好手,我是南下当官呢?还是南下剿匪呢?”

丁年贵挠头干笑。

此时杨景澄彻底明白了,丁年贵也未必想跟着自己,无非是各为其主罢了。于是叮嘱了一句:“我去旁的?地方你们跟着便跟着吧,但我与华阳郡公说话时……”

话不用说尽,丁年贵连忙道:“知道,知道。娘娘嘱咐过?了。”

杨景澄:“……”

“我们也不想死的?。”丁年贵道,“世子放心吧。”对于杨景澄与华阳郡公单独相处,他们还是不担心的?。这就是跟了个有功夫的?主子的?好处,不然真赶上?兄弟密谋,他们是跟还是不跟呢?若是不跟,华阳郡公忽然改变心意决定痛下杀手,他们十条命都不够陪的?,按照东厂锦衣卫的?惯例,能一刀毙命的?都算造化;若是跟着,那更是与寻死无异。锦衣卫已?然是皇家?侍卫了,东厂明面上?更是圣上?的?私产。弄死别地的?官员,多少?得有个由头,得与刑部一个说法。弄死厂卫?朝臣只怕还嫌他们死的?不够惨。

幸好瑞安公世子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丁年贵如是想。

“一进?的?院子空着。”杨景澄稳定了心神,开始安顿新来的?“侍卫”们,“正屋你们自然是不能住的?,似你说的?倒座,那是给奴才们的?通铺,你们住太委屈了。东西厢房你们挤一挤吧。”

丁年贵怔了怔。

“你们已?是来了,便是让你们风吹日?晒没地儿落脚,除了显出我的?小?气之外,甚都解决不了。我也犯不着同你们过?不去。”折腾了一日?,杨景澄已?是十分疲倦,当着丁年贵,不必讲什么礼仪形象的?,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摆了摆手,“明早我往衙门里告个架,你那十二个弟兄带来与我认个脸。待正事办完了,你再与欣儿叙旧吧。”

丁年贵点了点头,看杨景澄十分疲乏的?模样,他不再废话,直接撤出了二进?,摸到一进?的?西厢,翻身倒在?没有铺盖的?炕上?,和衣而眠。

杨景澄却还立在?院子里,望着半圆的?月亮发着呆。夜深露重,初夏清凉的?空气沁人心肺,却缓解不了他心中的?焦虑。

章太后如此的?老谋深算,华阳哥哥,你……真的?能赢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章,后面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