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将?郑启平死死按在地上,沈翊桢弯下身,从郑启平衣服上剪下一截布料,拧着眉头给秦啸做了简单包扎。沈翊桢不知道晕血的?女孩子?来例假会不会也不敢盯着看,但他其实是有点晕血的?,看到从薄薄的?布料底下渗出来的血,他控制不住指尖发抖。
秦啸以为沈翊桢是心疼了,连忙出声安抚:“没事,我不疼,翊桢,你看了别难受……”
沈翊桢动了动唇:“你一个人赤手空拳上来,有想过后果吗?如?果郑启平不这么蠢,是个高智商、情绪稳定的?罪犯呢?你没做好任何准备就贸然敲门,要不是我们运气好,今天可能全交待在这儿。”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接到郑启平电话,说你在他手?上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刻杀了郑启平,”秦啸盯着沈翊桢安安静静垂眸为他的?腰腹止血的?表情说,“我想到十年前的?事情,怕得不行,我担心你被人虐待,担心唤起你心底的?阴影魔障,我宁愿郑启平绑架的是我,也不想你再经历任何害怕和?恐惧。开?车过来这一路,我让人查了郑启平,我的?脑子?里又急又乱,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他连发妻都打,毫无人性,我真怕他对你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还好……还好你没事。”
秦啸的伤口在不停流血,缠住伤处的?布料很快被血湿透,沈翊桢眼圈发红,他问保镖车上有没有医药箱,保镖下意识看了眼秦啸,摇头说没有。
“救护车为什么还不来?”沈翊桢语气有些急了,被秦啸拉到一边,在地上垫了层衣服,两人靠在一起坐着。
“腿还疼吗?”秦啸拉起沈翊桢的裤腿检查,发现小腿已经青了,他动作一顿,轻轻放下裤腿,“还有哪里?后脑勺?”
沈翊桢点点头,背过身去,微微低着头。
从外面看不出有什么,不过秦啸还是担心:“一会儿去了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嗯。”
沈翊桢转过身来,缠在秦啸腰上、手?臂上的?布料肉眼可见的?变红,除了那回被绑架,沈翊桢被家人保护得很好,运动时骨折或偶有擦伤,但从来没流过这么多血,他还没意识到这是不正常的?,只是感觉秦啸望着他的?视线似乎越来越涣散,嘴唇几近苍白,最后,秦啸头一歪,砸在沈翊桢肩膀上晕了过去。
警察和?救护车几乎同时赶到,跟秦啸坐上救护车,沈翊桢瘫坐在一边,空气里的?血腥气令他大脑缺氧,再加上一直走走停停,沈翊桢忍不住对着一旁不住地干呕,车上备了晕车药,他吃了几颗,还是没什么用。
“医生,请问……”沈翊桢拼命忍住了要呕吐的?冲动,“我先生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伤口很深吗?”
女医生看了他一眼:“伤口不深,不过他有凝血障碍,好在伤不在动脉。你不知道吗?”
沈翊桢眼眶一湿,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什么原因,他总想哭:“我、我不知道……”
“你先生这种情况,他自己肯定清楚,他没告诉过你?”医生盯住他看,“看你年龄这么小,刚结婚不久吧?”
沈翊桢苦笑了一下:“医生,我不小了。”
随后,沈翊桢不再说话,一面抓着秦啸没受伤的右手,一面凝住秦啸安静的?睡颜。又回想起在楼上那一幕,郑启平握着刀向?秦啸刺来,秦啸背对着危险,第一时间不是躲开?,而是想都没想先推开了他。
沈翊桢自认,哪怕是对这世上最亲的人,也未必会有这么干脆的?条件反射。他闭上眼,也不管身旁还有没有别人,俯低头,将?人轻轻吻住。
因为后怕,沈翊桢整个人都微微发着抖,女医生张嘴劝道:“你别哭啊,他死不了,很快就到医院了,就是需要输血。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上回有个人被人捅了好几刀,肠子?都掉出来了,后来不是也没什么事,这都是小伤,你先别吓自己。”
“……”沈翊桢一僵,刚准备说他没哭,就与慢慢睁开?眼的秦啸四目相对。
秦啸跟医生想法一样,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哭了?”
沈翊桢立马坐直了身子,蹭了蹭眼角,摇摇头:“晕车,没哭。”
秦啸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虚弱,他冲医生伸出手:“您好,请问有毛巾吗?”
“有。”女医生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毛巾。
“过来,”秦啸轻声说,“离我近一点儿。”
沈翊桢听话地弯下身,秦啸拿毛巾轻柔地擦去沈翊桢脸上不小心蹭上去的血迹,女医生受不了地抖抖肩,怎么两个大男人比街上那些男孩女孩还腻歪?
沈翊桢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手?上沾了不少血,才会蹭到脸上,秦啸见他痛苦又迷茫的模样,又给他擦手,边擦边道:“翊桢,不要紧,是我的?血。”
沈翊桢猛地抬起眼:“你怎么——”
秦啸忍着头晕耐心地说:“我知道你晕血,往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意外,你也不用再为了迁就我,去学做带血的?西餐,你喜欢熟饭我们就只吃熟饭,你喜欢吃的?菜我也可以为了你去学,但是……不要再做像昨晚那样让人担心的?事情,如?果害羞、不好意思,可以让我走,不要一个人跑掉,能答应我吗?”
沈翊桢的头越来越低,感觉车上的?女医生正以一种让人脸上火辣辣的眼神注视着他,他飞快应道:“答应……我答应,你少说几句吧,留点体力。”
秦啸还是没忍住跟沈翊桢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意识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到医院时,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因为跟秦啸血型不匹配,沈翊桢被拦在输血室外,只能透过门上玻璃往里看,秦啸脸色依旧很虚弱,红色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体内。
这一被绑架,警察还没来做笔录,倒是把秦父秦母惊动了。他们看见走廊里的?沈翊桢,双方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已经闹成那样,沈翊桢觉得没什么打招呼的必要,他也懒得开?口。
秦母领教过他那张嘴,秦父却没有跟他正面交锋过,他见沈翊桢不喊人,几步走到他跟前?,拿出长辈的?威严压他:“小沈,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秦啸这次受伤,是不是因为你?你怎么好意思先甩脸子给我们看的??”
沈翊桢的后脑勺有点发沉,没有跟他逞口舌之快的兴致,他轻声开?口:“秦啸受伤,你们很关心吗?”
“当然,我是他父亲!”
沈翊桢看了他一会儿:“是吗?我还以为是昨晚的?紧急会议没了秦啸讨论不出结果,二位才这么着急赶到医院看他呢。”
秦父冷声道:“秦氏的?事,没你插嘴的份儿。”
沈翊桢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满了不屑跟怜悯,秦父一阵火大,正准备说话,沈翊桢已经往后一靠,微仰着头闭目养神。
秦啸父母没有留多久,确认过秦啸没事以后就离开了。
秦啸输完血,处理?了身上的?伤,被推去普通病房,沈翊桢松了一口气,他想起什么,特意问了问有没有给他打破伤风针,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他才放心地趴在秦啸床边睡去。
不过没睡多久,沈翊桢下楼去附近的?早餐店买了早餐,回来的时候秦啸仍旧睡得很沉,警察来做笔录都没有把人吵醒。
沈翊桢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他面容困倦不过思路清晰,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服凌乱、有褶皱,没来得及换下,压根不像一个刚刚遭遇过绑架的人。
“我先生还没醒,如?果需要他做笔录,等他醒来我会联系你们的。”
“不着急,等他醒了,我们有几个问题问问你们俩。”
“我们俩?”
“是,中午我跟我同?事再过来,再见沈先生。”
秦啸接近十点钟才慢慢醒来,沈翊桢喂他喝了点水,发现早餐已经冷掉了,只剩小米粥还是温的?。秦啸说:“我不饿,翊桢,你上来。”
“干嘛?”
“来我身边,”秦啸皱皱眉,“我冷,我想抱着你。”
沈翊桢摸了摸秦啸的手?,输液过后手背冰凉,他心里一刺,脱掉外套跟鞋子?,掀被躺到秦啸身边,小心地避着他身上的?伤把人抱住,然后仰头问道:“这样呢?还冷吗?”
“不冷了。”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秦啸一时没忍住,一沾沈翊桢的唇就控制不住吻得很深,身体虽然还虚弱,可吻向来有力,沈翊桢被亲得很舒服,下意识喊了声:“老?公……”
“翊桢……”
“你快点好起来,”沈翊桢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巴,“还有,以后不准受这么重?的?伤。”
秦啸跟他抵着额头说:“我知道,让你担心了。”
沈翊桢想问他为什么从不说自己有凝血障碍,可也不急着这么快跟他算账,他抱住秦啸,叹了一口很长的气。
还好是虚惊一场。
到了中午,两位警察再次过来,见秦啸醒着,把房门一关,个子更高的?那位看了看他俩说:“郑启平身上有多处棍伤,我们初步判断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所以……是你们两个一起把他打了?在他已经对你们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
沈翊桢撸起袖子?跟裤腿,又露出秦啸手臂、腰部的伤,他冷静出声:“不,他手?里有刀,我们是正当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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