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秦母

不知道是不是宋大夫着急跟太太吃午饭,匆匆给秦啸扎了几针,就让人照着他开的方子给秦啸拿了一?个疗程的中药。

沈翊桢哪会煎药啊,回了家便把阿姨叫来帮忙,他抱着芝麻,秦啸抱着他,捏着鼻子躲在房间死活不肯进厨房。

中药煎好,阿姨亲自端药过来敲门。

沈翊桢神色痛苦地拉开门,把药接过来,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拿给秦啸喝。

“一?口气喝完,我?受不了这个味道了。”沈翊桢催促。

秦啸紧皱着眉:“能不喝吗?”

“能啊,我?那笔记本里有几个T的好东西呢,反正用不上你我?也有别的法子,你不用喝药,你就维持现状就行。”

秦啸敢怒不敢言,把一?大碗黑乎乎的中药灌进?喉咙,沈翊桢立刻往他嘴里塞了块奶糖。配合作?战有效,秦啸尝到甜味儿好多了,可依旧觉得不够,坐在床边仰着脸盯着沈翊桢看。

“嘴巴里还苦吗?”

秦啸含着奶糖点头:“苦。”

沈翊桢大方低下头,对着秦啸的嘴唇亲了好一会儿,可就是一直停留在表面,没什么要与他同甘共苦的诚意。秦啸动作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掐住沈翊桢两颊,待他启唇,趁虚而入。

一?吻结束,秦啸盯着眼前红润润的唇道:“比奶糖甜。”

沈翊桢嘴巴里也入侵了一?股中药味儿,虽然不苦,但不怎么舒服,他哼道:“少来,你就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尝中药的味儿。”

秦啸一把将人按坐在腿上,搂住沈翊桢的腰,像只狗一?样低头在沈翊桢胸前蹭了一?阵,离开时带起静电,噼里啪啦的火花在沈翊桢的毛衣上炸起。

原本趴在地毯上看?戏的芝麻原地弹得老?高。

平常的日子过了几天,沈翊桢终于等来秦母的电话,他还在律所上班,应下以后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

秦母料定沈翊桢是故意的,但见了他还是选择维持表面的平和,毕竟这里还有服务员在,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阿姨,”沈翊桢对着秦母是再也喊不出“妈”了,“律所有点事耽搁了一?下,所以来得晚了些。”

秦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没关系,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业挺好的。”

沈翊桢笑了笑?没接话:“您单独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翊桢,别的不说,你礼貌懂事,嘴巴也甜,会哄长辈开心,阿姨其实挺喜欢你的,”秦母顿了一?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跟你叔叔可以把你当干儿子看?待,会照顾你父亲母亲,你家不是多年前破产了吗?我?们可以让沈氏起死回生。你不是不知轻重的那种孩子,我?许诺的这些,和你从秦啸身上得到的,到底什?么才最吸引你,不用我多说吧?”

沈翊桢若有似无地一笑?:“阿姨,虽然我比不过你们富有,但努努力也是可以年入百万的人,我?不是泡在秦家这样的大门大户长大的,能赚这么多我?已经很满足。跟秦啸结婚以前,我?跟他做过财产公证,我?要是真图别人家的家产,我?去勾引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不更快吗?”

秦母皱了下眉:“那你是为什?么?你又不喜欢——”

“不喜欢?谁跟您说了什?么?”沈翊桢追问。

秦母别开眼:“没什么。翊桢,你是聪明人,阿姨跟你说这些,是深思熟虑过后,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得偿所愿,你也迷途知返,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你们,我?,秦啸,”沈翊桢慢慢道,“明明是三方,是秦啸不配有姓名吗?怎么只要两方满意就是好结局?这对秦啸不公平吧?”

秦母急道:“怎么不公平,秦啸小时候也喜欢过小姑娘的,他喜欢跟男人……这事儿还能改,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你们离婚以后,我?们会引导好他的。”

“阿姨,他二十九岁了,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你口中的引导是什么?把他关起来?逼着他跟女人结婚、上床?”沈翊桢脸上伪装的温度褪去,逐渐变为冰冷,“既然你都开口提‘离婚’,那我也跟你说白了吧,我?过来这一?趟没跟秦啸说,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不管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会当作?从没跟你有过这次见面。”

听沈翊桢的语气变了,秦母微微愣住。

“这几天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所以翻出一部很早的电影看?了一?遍,里边儿有位年轻母亲,她跟丈夫过得很拮据,可那个年代连电灯都没有,到了晚上除了生孩子也没别的事情可干,可孩子越多,生活的压力也就越大,这位母亲没办法,就抓阄儿选了一?个孩子出来,要把他卖给人贩子,”沈翊桢没什?么情绪地复述看过的故事,“可到了交易那天,她又后悔了,因为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舍不得。”

秦母紧抿着唇沉默。

沈翊桢继续道:“我?一?直认为,在我国父母普遍将孩子看?得比自己重要的大环境之下,除非面临灾难、穷困,非那么做不可,没有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好。可见了你和叔叔,我?发现我的想法错得离谱。你们什么都不缺,甚至再养一百个秦啸也不成问题,为什么做事这么绝,能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秦啸对你最大的亏欠,大概就是在你肚子里时让你有很严重的妊娠反应。秦啸童年那些录像,让我看?了不禁怀疑他父母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死干净了,跟在他后面录像的都是保姆,跟他聊天、陪他看?书的也是保姆,你们那时候在哪儿啊?他长大后拿着奖杯紧张又窃喜地站在你们身后,你们脸上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所以他才会为一个看起来同病相怜的陌生人奋不顾身。他受伤以后,明明大好年华,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只要肯治,他的后遗症也不会拖到现在,你们不上心,他一?个十九岁的男生只知道痛的话就忍,哪会主动看医生?秦啸因为被温暖了一?下就惦记这么多年死活忘不了,他会喜欢上我?,多亏了你们啊。”

秦母胸口被堵得难受,沈翊桢说到一半时她就想打断,他的语速也不快,语气更算不上强硬,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插不进?去嘴。听完之后,秦母深吸一口气,称呼也跟着变了:“小沈,你这张嘴巴很厉害。你就不怕图一时爽快,到时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吗?你们律师也怕招揽不到生意吧?”

“那不会,像叔叔阿姨这样,以正常人的思维逻辑经不起推敲的大有人在,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跟矛盾,有解决不完的大事小事,所以委托人少不了。就算有人从中作梗,但事有两极,一?方不愿意用我们,另一方就知道找我们是找对人了,”沈翊桢毫不在乎地一笑?,“更何况你们要是劝不动秦啸,我?就算失业,就当是提前养老,对我这么好,我?可是会觉得受宠若惊的啊。”

秦母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之前看?不出来,你是对着长辈都这么得理不饶人的人。”

“辈分长,年岁长,对小辈呵护备至、宽爱有加,那叫长辈,你们还真算不上。不过说起我?‘得理不饶人’,秦啸比你更有发言权,他没长出一根巧舌,常常被我堵得吃不下饭,我?对着你才说了几句?够克制了。”沈翊桢一笑?,“你不是也说吗,我?是图一时爽快,反正你们手段了得,连亲儿子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我这个一直以来装儿子的。”

秦母脸色发青,威胁道:“那我们要是跟秦啸断绝关系呢?”

“我?觉得不划算,”沈翊桢语气平静地为其分析,“你别看现在秦啸才身价百亿,但他还不到三十,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再说他有如?今的地位也不是全靠你们秦家,他有自己的产业、规划和头脑,但你们就不一?样了。就拿你来说吧,你今年五十七,就算你未来老当益壮活到八十七,那也才剩三十年,后十年人也聋眼也花,换上假牙、抓一?把盐塞嘴里都尝不出咸淡,中间那十年在羡慕同龄人逢年过节有儿女看?望作?陪,这样一算只剩十年,你们心里是完全爽快的,但是那又干我?们什么事呢?我?们年轻、健康,正是可以踏遍大江大川,吃遍神州大地的年纪,又有无限可能,我?们永远比你们快乐得多。”

秦母内心受到了震撼,她在父母手心里长大,后来嫁给秦啸的父亲更是受那些富太太追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

“你很自信,”秦母掐住自己的手指头尖儿道,“可你千算万算,也不知道秦啸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真不在乎我?们和秦家。”

“秦啸的脾气我?知道,记吃不记打,他肯定在乎。”

“那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知道什?么叫不敢,只有我?想不想,”沈翊桢看了眼腕表,不想再跟面前的人多费口舌,“一?家人总要有个嘴巴厉害些的,要不然就会被你们这样的人欺负,有些话他说出来会让外人觉得他大逆不道,我?来替他说,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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