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意以为是食客,走到门口隔着大门道:“酒楼今天暂时歇业半天,明天中午开张。”
通知完转身准备回去吃饭,谁知道门外紧接着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是秋意吧?快开门,我是你小婶。”
听到陈然的话,刘思艳她们彼此对视一眼,均轻轻皱起了眉头:她来干什么?
其实自从年前重新分完家,陈然和秦岩两口子还有秦伟德、孙桂花老两口就相当于跟秦峰、秦立两家人撕破了脸。
按照分家协议,秦峰和秦立每个月每人会给老?两口寄50块钱赡养费,他们还在秦秋意的提醒下,特意留了汇款单做证据,以免以后再被讹上。
六月一号的时候他们刚刚寄过钱,这?才过了几天,陈然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恐怕又是来者不善。
秦秋意打开了酒楼的大门,发现不止是陈然,秦峰和秦跃华也来了。
从进门那一刻起,这?一家三口也不打招呼,就盯着酒楼气派的装潢左看右看,眼里摆满了小算计。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在市里开了这?么大一家饭店,怎么不告诉家里一声呢,要不是在市里打工的二狗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们两家在外面发了大财呢。”秦岩搓了搓手,不一会儿视线便从酒楼的摆设上转移到那一大桌子好菜好饭上。
他丝毫不见?外地搬了三张凳子挤在饭桌旁边:“正好我们仨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不如就一起吃吧。”
说着,秦岩直接拿了一双筷子递给秦跃华:“跃华,快吃,你还在长身体,可不能饿着。”
秦跃华自然没有客气,把筷子放在一旁,上手就撕了一个鸡腿抱着啃。他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左手拿着鸡腿右手又抓起红烧肘子,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流油。
秦家美和秦家宣看到秦跃华肥猪拱食似的吃法嫌恶地撇了撇嘴,自觉地离他远了一些。
秦立撂下碗筷,“小弟,你们一家过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天太晚了我们这里不方便留客,说完你们就赶紧回去。”他是一点留秦岩一家吃饭的意思也没有。
秦岩夹向盐酥大虾的动作一顿,虎着脸问:“咱们可是亲兄弟,难道我过来探亲戚的权利都没有了?这?刚一进门就赶我们走,你们这是发达了,看不起穷亲戚了呗?”
他反将一军,闹得刘思艳她们脸色铁青。
秦秋意坐回自己的座位,单手支着下巴,随意地扫了秦岩两眼,声音不紧不慢道:“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走亲戚的时候是空着手来呢。”
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多了几分深色,秦秋意懒懒地垂下睫毛,遮住眼底隐约的凉薄。
秦岩被秦秋意一噎,后面发难的话全部哽在喉咙口,急得不小心呛咳起来。
陈然连忙帮秦岩拍了拍后背,然后讪笑着说:“秋意真会开玩笑,我们这次过来确实是有事。”
秦秋意似笑非笑地看过狼吞虎咽的秦跃华和咳得满脸通红的秦岩,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陈然身上,“有事赶紧说,说完正好赶回去照顾我爷奶,我们两家每个月总共掏的100块钱赡养费,总不能白掏吧。”
当初重订的分家协议,秦峰和秦立两家给父母各掏50块钱赡养费,而秦岩一家则以在身边照顾老?人为前提免除了赡养费。
现在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秦秋意都不可能再让他们如愿。
陈然闻言咬了咬嘴唇,心一横道:“秋意,你们两家开了这?么大一家饭店,想必赚的钱不少吧。咱们也都是实在亲戚,你们赚钱了是不是也应该拉拔我们一把?有钱大家一起赚多好。”
秦岩跟着说:“分家之前你们不是还叫我们两口子跟你们一起出来打工挣钱吗?之前是我想左了,现在我俩就准备过来饭店帮你们。”
“扑哧。”
秦秋意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秋意你笑什么?”陈然略显不安地问。
这?个秦秋意心眼儿多的跟筛子似的,上次分家她们就在她手上吃了个大亏,不知道这?次的事能不能顺利。
秦秋意收敛起消息,脸上一派云淡风轻,“我还能笑什么,不过是笑你们想得太美罢了。”
秦岩拍桌怒道:“你这?个臭丫头片子,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秦峰见?女儿被训,立刻横着眉毛,用更大的力气?拍了一下桌子:“这?里更轮不到你秦岩过来指手画脚,想到我们饭店找工作?,做梦!”
素来老实木讷的秦峰第一次发火,威力可见一斑,秦岩直接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诋毁秦秋意半句。
一贯会看人脸色的陈然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整张桌子上只有哼哧哼哧塞着美食的秦跃华不受影响,他肉嘟嘟的脸颊里塞满了食物,鸡鸭鱼肉、山珍海味通通来者不拒。
秦秋意掀起眼皮扫了秦跃华一眼,开口打破饭桌前的沉寂:“如果小叔小婶真心想来酒楼工作?也不是不可以。”
刘思艳不赞同地叫了一声秦秋意的名?字,“秋意,饭店的事儿你最好跟春兰她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如果真的让秦岩和陈然过来,恐怕他们能把酒楼嚯嚯得鸡犬不宁,刘思艳可不认为他们肯塌下心来当个打工人,他们的目的肯定是要分一杯羹。
秦岩听到秦秋意的话,高兴地点点头:“秋意,我在大队当过几年会计,以后饭店的账可以全部交给我,我保证给你们算得明明白白的。”
秦秋意简直要为他的厚脸皮鼓掌了。
“小叔,别以为当初你在大队做假账被撸的事我们不知道,饭店的账本交给你,我怕早晚被你蛀空了。”
她给了刘思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侧过头继续对表情讪讪的秦岩说:“你们要想过来帮忙,饭店正好还缺两个做苦力的搬运工,一个月工资是45块钱。不过你们来市里工作后,就没有办法再回村里照顾我爷奶了,到时候你们每个月也要支付给他们50块钱的生活费,这?点没得商量。”
“!”
秦岩不可思议地看着秦秋意,嘴唇抽动了几下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在他旁边的陈然尖声道:“凭什么你们当老?板,让我们当搬运工?当搬运工也就算了,每人每月的工资怎么只给45块钱?你们当打发要饭的呢!”
按照秦秋意的说法,他们两口子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只能赚90块钱,还要掏出50块钱给那两个老不死的,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一个月才40块钱的花销,简直是欺人太甚。
秦秋意冲怨气冲天的陈然微微一笑,比常人浅淡两分的瞳孔,在暖色调灯光的晕染下愈发夺目耀眼,可惜她的笑意未及眼底,反倒平添一丝疏离,“你们爱来不来。”
丁春兰随声附和:“对,爱来不来。要不然过来当苦力,要不然滚回老?家。”
陈然的脸都气变形了,“你们就这?么欺负我们?不怕我们告到族叔那里,让同族的长辈们一起来批判你们吗?”
“你们可以去闹,”秦秋意薄唇一弯,“不过我手里可是有小叔做假账和挪用公款的证据,恐怕在族里的长辈们批判我们之前,小叔会先被公安逮到局子里喝茶。近几年一直在严打,小叔犯得罪也就十年起步吧。”
她不耐烦秦岩一家子有事没事跑过来吸血,要打就一棒子打死,打得他们痛了怕了不敢再来才好。
“哦,对了,还有你们家秦跃华在市里的录像厅偷钱,正好那天我经过,顺便给他拍了几张照片,你们说,要是我把照片交到公安局,公安会因为他未满16岁就放了他吗?听说被偷的那个人是市政厅那边的,权利大得很,他会放过秦跃华吗?”
秦秋意确实看到过有个长得和秦跃华很像的人偷钱包,不过并没有拍下照片,今天只是找个由头炸一炸他。
秦秋意的话音未落,秦跃华就激动得一跃而起,惊慌失措道:“你胡说,我没,没有偷过别人的钱!”
哦豁,此地无银三百两,破案了。
秦跃华没想到动手的时候居然被秦秋意看到了,都怪他爸妈,要不是他想买新手表他爸妈不给他钱,他怎么可能被哥们撺掇着去偷钱!
要是被秦秋意告发到公安那里,那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秦岩和陈然哪里不了解自家儿子的德行,他一开口,他们便将秦秋意的话信了八—九分。
“你怎么能去偷钱!?”陈然高高地扬起手掌,落在秦跃华脸上的巴掌力气?却不大,甚至连半点红痕都没有。
秦跃华第一次被打,捂着被抽的部位,眼里不敢置信地吼道:“谁让你把我的手表给偷偷卖掉的!我想买个新的,你却一分钱也不可肯出,我早就答应过朋友们要把手表借给他们戴几天,没有手表他们会怎么看我?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去偷钱包的,是你们毁了我!”
听到秦跃华的话,秦岩两口子仿佛被当众打了一个巴掌,让他们根本没脸见人。
当初卖掉秦跃华的手表,是因为重新分家时秦岩两口子要赔给另外两家1400块钱盖房钱,他们只有不到900块钱,找秦红梅借钱时,原本一向慷慨的她忽然说家里的钱现在不归她管了,最后他们只从她手里抠出来不到100块钱。
实在没有办法,他们不得不卖掉了秦跃华和陈然的手表、缝纫机和自行车,勉强凑够1400块钱还钱。
家里的老?底一下子被掏空了,自然没有闲钱再给秦跃华买新手表。
秦岩两口子也意识到对于秦跃华的教育出了问题,可是他们却完全想不出办法扳正他。
“呜,我的胃好疼!”突然秦跃华捂着腹部躺在地上打滚。
“是不是你们做的菜有什么问题?要不然我家跃华怎么会胃疼?”陈然着急地蹲在儿子身边,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秦秋意眉头轻锁,仔细观察了一下秦跃华后,表情松了下来,“我们做的菜没有问题,是你儿子自己吃得太快太急太多,撑着了。”
陈然愣住,下一秒眉眼发狠道:“不论如何,跃华是吃了你们家的菜才得病的,你们必须赔医药费,至少要赔我们500块钱。”
刘思艳和丁春兰都被陈然公然敲诈的行为恶心到了,“菜又不是我们主动让他吃的,谁让他像个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吃了好几盘肉菜的,我们没跟你们要菜钱就不错了,你怎么还有脸跟我们要钱。”
对于陈然一家的无耻,刘思艳她们又有了新的认知。
“我不管,你们必须赔医药费。”陈然索性破罐子破摔,要从她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秦秋意低声笑了,肩膀细微地颤动了几下,如同风中展翅欲飞的蝴蝶,“秦跃华的胃疼其实根本不用去医院,也不用花医药费。我就能治。”
作者有话要说:复述一遍女主的亲人,免得小天使们记不住。
女主的父母:秦峰、刘思艳
二叔二婶:秦立、丁春兰(孩子秦家美、秦家宣)
小叔小婶:秦岩、陈然(孩子秦跃华、秦甜甜)
大姑姑父:秦红梅、邓武(孩子邓田志、邓松才)
爷爷奶奶:秦伟德、孙桂花
女主的三舅三舅妈:刘学保、齐娟(小女儿刘贝蕾)
姥姥:赵春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