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满意了么。”房间里,季酥望着床上离开孩子以后变得失魂落魄的楚星澜,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此事是她帮着楚星澜办成,但她还是想知道,楚星澜的心底到底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后悔。
楚星澜苦笑着回答:“不是满意,是放心了。”
悦儿能找到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自己终于可以放心了。
珊瑚眼巴巴地看着房门口的方向,心底始终还是舍不得殷悦。
“夫人,不然我们还是把孩子要回来吧!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跟安和王再好好说说。那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也许赵敢就是冲着楚家的钱来的,他一个老头子,哪里能带好那么小的娃娃……”
生下来还未足月的孩子就这么送走,她都替夫人觉得心疼。
“够了!”
珊瑚一怔。
楚星澜道:“最舍不得那个孩子的人是我,若是还有办法保护他,难道我会将她送走吗?”
季酥这样问她,珊瑚也一味地说赵敢不能照顾好孩子。
她们说这些都只是为了告诉她,孩子不能送走。
为什么没有人能够真正懂她的用心?
她只是想要给孩子一个平安长大的地方而已……
“多少人对国舅府虎视眈眈,殷悦只要还待在国舅府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只要她能平安活下来,莫说是将她送人,就算是让我当众给赵敢下跪磕一百个头我都愿意。”
楚星澜泪湿了眼眶道:“为了她,我没什么不能做的!”
何况如今只是将她送走,赵敢也没有让自己做多么为难的事情。
这已经是少有的好结果了。
她说的急了,便开始忍不住的咳嗽。
珊瑚霎时紧张起来:“夫人,夫人我再也不说让您生气的话了。您别着急。”
季酥的眉头也是一紧。
她又哪里是想惹楚星澜生气呢?
她是怕楚星澜日后后悔今日的决定。
她攥紧手中的秀帕,道:“我只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让你平安。”
倘若她身上能多一点功夫,而不是这么一个只会提笔写字的弱女子,她都断然不会让楚星澜在这里受这样的罪。
楚星澜又咳嗽了两声,才慢慢缓过气来。
“这不是你的错。”
崔怜霜是有功夫,但是再厉害的功夫也抵不过权势的倾轧。
她如今倒是庆幸先将二嫂嫂和家里人送走,否则今日见她受困,还不知道崔怜霜要为自己做出什么。
季酥:“不过你也不要太灰心。未见得皇上就一定会败落。”
楚星澜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季酥:“如今朝中还是有不少老臣质疑那份圣旨的真实性,倘若证明那份圣旨是假的,就算是肃宁王府的后人在,他们也不能真的夺了权利去。最近老臣们都在寻从前皇祖的笔记做对照,一时半会儿还定夺不了。傅见寒这几日就一直在忙活比对圣旨真假的事情。”
原本傅见寒是不参与此事的,只是他跟随自己一起回京看望季允,又恰好他在书法仪式上颇有造诣,众人才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况且傅见寒当初在南宫瑞拟造圣旨的时候大义凛然,就算自己的妻儿受人要挟也没有说谎,足见他的高风亮节,大家在这件事情上自然也更加的相信他。
比起苏州官府事宜,显然是储君废立的事情更重要。
傅见寒也就被这件事情绊住了脚,暂时留了下来。
她对这件事情的了解,也多半来源于这两日傅见寒与她席间所说。
季酥看着她说,“要是国舅府能够度过这一个难关,兴许你以后还有机会再看看悦儿。只等那份圣旨的真假出结果。”
若是赵敢愿意,也许悦儿长大以后,他们还能将人接回府中住一段时间。
但那都是确认圣旨伪造以后的事情了。
如今大家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个个都急得团团转呢。
谁也说不准圣旨的真假。
大臣们急,她比大臣们还急!
虽说肃宁王府的后人敢拿着圣旨出现在大家面前,多半是真有底气,不敢伪造这一类的东西。但保不齐就真有那么一两个为了权力不怕死的人做了这样的事!
当初南宫瑞不就被权利冲昏了头脑,为了当上皇帝,连自己的父皇都杀了。保不齐就有第二个南宫瑞这样的人冲了出来。
尤其傅见寒又被卷入了这种事情当中,想到当初南宫瑞一事上自己所受的威胁,季酥还是心有余悸。
她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再一次因为圣旨的事情卷入风波里。
楚星澜的拳头攥在了一起,有些话已经忍不住想要对季酥说。
若能证明圣旨是假,那肃宁王府后人的棋盘就会被瞬间打翻。这是他们的机会。圣旨的真假评定又是傅见寒来断,那只要傅见寒……
可是她又不自觉看了季酥一眼。
季酥和傅见寒二人清风傲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正直之人。
如果自己让季酥开口求傅见寒帮忙,不管那圣旨真假与否,都以假的论断,国舅府当前为难自然可解。
傅见寒看在季酥的面子上兴许真的能够心软答应。
但当初南宫瑞就算拿着剑抵在季酥的肚子上,也没能叫他们低头说出假话,自己又如何能够让季酥做这样的事情?
她若是开了口,那便是辜负了自己和季酥这么多年来的交情。
季酥若是真向傅见寒求了,那同样也辜负了季相多年来对她的教化之恩。
是将季酥深深地贬入了尘埃里。
她不能这么对季酥。
楚星澜笑笑,那些恳求季酥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她抬头无奈道:“真假到时自有论断。我们只能等结果了。”
季酥微微颔首,“只要我还进得来,我就会时时来看你,给你带些最新的消息。”
楚星澜:“若你有时间和机会,你还是帮我进宫看一看吧。玠儿这么久不出宫,也没有消息,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她一直都在怀疑,南宫玠是不是被悄然的控制了。
表面上说是皇上为了皇储的事情而忧心不见人,其实根本就是对方已经将他拿住。只是现在时机未到,所以对方才一直都留着他暂时没有下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