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前尘·五

靡靡之音。

没有方向。没有光明。

像是大地被狠狠撕开一条裂缝,强行填入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无数次,他以为要死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里。

可是每一次睁眼醒来,却又是同一个地狱里。

从被抓来的那一天算起,他被囚禁在这个地方,这张床上,整整一个多月了。每一天,他都要遭受无数的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

铁链铐着他的脖颈和手脚,他像是一只畜生一样被困在这个囚笼里。

身上被扯烂的衣服已经连最隐私的地方都不能蔽及。

每天,那个人都会给他灌上两碗药。

一碗毒,让他浑身疲软没有力气反抗。

另一碗,让他挑起身体里极致的欲念,却又不得解脱。

他一身的功夫,都被那一碗又一碗的毒药给彻底压制住,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吱呀——

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精瘦的盗匪端着今日的剩饭走了进来。

“吃东西了。”

盗匪踢了琴峥的一脚,把饭菜送到了他的床头。

他缓缓抬眸看着对方,竟然哗啦一下将面前的饭菜全给扬了。

“……滚!”

饭粒洒了一地,汤汁还溅到了盗匪的腿上。

盗匪霎时被激起了怒意,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嚣张什么!真以为你自己是皇帝老子,所有人都得顺着你么?”

一个阶下囚而已,竟然还敢对自己发脾气。

盗匪的手一松,他就无力地跌回了床上。

手掌压到了身下的铁链,冰凉冰凉。

盗匪从地上拾起了半碗饭送到琴峥的面前,“这些东西你不吃,今晚熬不住的只会是你自己。我们大哥可不会对你心软。”

琴峥的拳头逐渐攥成了拳。

但因为身上的毒,他的手就算是握成了拳头,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呵,还倔呢?”对方似乎很乐得嘲笑他眼下的状态,阴阳怪气道:“不过你都来了一个月了,我们大哥还没让你老实吗?看着白白嫩嫩,倒是个挺坚挺的汉儿?”

被铁链锁住的男人身体蓦地一僵。

锁住他的铁链镣铐叮叮当当的响,似也在帮腔嘲笑着他的无能。

那盗匪说道:“进来了寨子,多少就得留下点什么。你身上既然没有宝贝,就得把你的身子留下。还能伺候伺候我们大哥,这是你的福气知道吗?”

要是换做别人,没有钱又没有勾人的身子。那大哥早就把他们给杀了。

连送到窑子里卖了都懒得!

他还不知足?

盗匪扫了琴峥脸上绝望的表情,冷笑了一声锁上了屋子。

囚屋外,当初把琴峥抓回来的盗匪头子正在大快朵颐,喝酒吃肉。

见到精瘦的盗匪出来了,他一边啃着大羊腿,一边问道:“他怎么样了?”

小盗匪笑嘻嘻地过去帮着倒满了酒,道:“我看已经差不多了。瞧他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像是已经不想反抗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盗匪头子舔了舔嘴角上的油腥,神情里好不得意,“再烈性的人到了我手上,都得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小盗匪凑上前去,问道:“那按照京城里贵人的意思,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他送到花楼里去了。”

“你急什么?”

盗匪头子把手里的羊腿子一扔,眼底露出了几分不悦。

“这种拿钱还能白日一个上等货色的机会能有几次?就他那张脸,那身段,不比一般的女人要勾人的多了,老子还没玩够呢。”

仔细思忖了片刻,那盗匪头子又说道:“再说了,他身上下的毒剂量还不够。还得再用上一段时间,才能更制住他。至少得让他未来一年之内,都动不了身上的功夫吧?”

盗匪头子扫了他一眼:“现在把人交出去,要是他半道上跑了,或者是一进花楼人就没了,咱们怎么和京城里的贵人交代?你和贵人交代去?”

小盗匪愣了愣,立即笑道:“那一切当然还是大哥说了算。等您什么时候玩腻了屋里的男人,咱们再跟京城里的贵人说这小子被驯服了,再把他往花楼里一卖就行。”

贵人没说把琴峥送到花楼里以后要做什么,他们也不在乎。

依照那个贵人的意思,他们只要把对方收拾地服服帖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惨痛和绝望就行。

大哥已经将他折磨了好些时日,之后他们在挨个轮一次,也算是办完事儿了。

拿钱办事儿。

他们乐得自在!

但要是事情没办妥,贵人追究起来,他们这一个寨子里的人都得遭殃。他可不敢冒险。

盗匪头子往囚屋看了一眼,啧,只可惜不能一直留着。

要不然他一定把那个男人治得服服帖帖,让他一辈子都当自己的禁脔。

那滋味,想想都觉得,比当皇帝还要快活啊。

夜里,盗匪头子再次端着一碗药来到囚禁他的屋里。

他不顾琴峥是怎样地扭头反抗,还是将那一碗药尽数灌进了他的嘴里,逼他全部喝下了。

在寨子里被蹂躏了整整两个月。

进去之时,他眼底尚存着些许微光,但如今他的眼中却只剩下死寂的黑暗。漆黑的像是望不到底的无尽深潭。再也起不了任何微澜。

后来的某一天,终于有人再次打开了囚禁他的屋子。

被连续帝喂了那么久的毒药,如今就算是不喝药,他也柔弱得像一个女人,连一个普通的书生都未必能够打得过了。

他们解开了铐在他手脚上的铁链,给他套上了一件不知道哪里扯来的衣衫。

衣服上散发着一股酸臭的霉味,寻常人就是凑近了闻一下都要呕出来。

可现在的他在这群人眼底就是一个玩物。

一个畜生一样的东西,哪里有的选呢?

带他出来以后,他们有给他的手上缠了绳索。

琴峥一愣,在他毫无预料之时,他们又迅速将他套进了麻袋里!琴峥想要挣扎,出来,肚子上却被人隔着麻袋狠狠地踹了一脚。

“老实点!”

琴峥闷哼了一声,蜷在了麻袋里。

他们将他抬上马车,随车走了约莫一天。他仿佛听到了热闹的人声。但是周围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之后他被人抬了起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验验货吧。”

麻袋口被人解开,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

头上久违的太阳过分刺目,他的眼睛干涩到想要流泪。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到他身边,钳起了他的下巴左右瞟了瞟,“倒是个上等货色。”

乔装成平民的两个盗匪笑了笑:“我们给你的人什么时候差过?”

老鸨点点头。

“模样倒是细致,就是不知道会点什么?”

盗匪哪里清楚,囫囵道:“会不会不重要,回头你给调教一年,不就什么都会了吗?你这边调教人的功夫,可比我们那儿厉害多了!”

老鸨笑了笑,这个夸赞他还是敢受的。

“身契呢?来路清楚吗?”老鸨照常问道。

他们把从琴峥身上搜出来的身契给了对方,老鸨满意地点点头,“一口价,三百两,这个人我买了。”

只用了区区三百两。

他就被人从寨子里送回了西京城的花楼。成了里头的男倌。

起初他也不甘,想要反抗。

横竖这群人是城里的百姓,总不像盗匪那般敢胡来。他被关起来调教以后,也曾肆无忌惮地反抗,最终却惹怒了花楼里的老鸨。

对方端出了他许久未曾喝过的那碗药,叫人缚住他的手脚,要给他强行灌下。

他惊恐地摇头,闻到那些药草的味道他已经浑身胆颤。

“早知道你是个硬骨头,拿群人走之前可给我留下了这幅治你的方子。你不听话,想跑,我这里有的是对付你的法子!”

那些要最终还是被灌下去了。

等他们松开他,琴峥便将那药碗打碎,疯狂地叫到:“你今日恶行,就不怕来日遇上官府,被王法治罪吗!”

“哟,王法?”老鸨扶了下头上的钗子,快活地笑道:“在京城这片儿地方,我已经有好些时日没听过王法这个词了。还真是挺新鲜的。”

琴峥一愣。

老鸨盯着他的眼睛说,“这天下间,县城里有王法。州郡里有王府。皇上跟前儿也有王法。唯独这天子脚下是个灯下黑的地方,没有王法。谁的权势大,谁就是这片地方的主子!”

跟她说王法,那也得有人听她说的王法啊。

真是少年人不知西京城的险恶,还真以为王法能当一切呢?

老鸨恶毒地看着他说:“这世道里,你这样的贱奴,根本就没有提王法的命!”

她说着,一挥手。

旁侧的打手就摁住了他的手臂。

一人摆着他的脑袋,逼着他亲眼看着旁人用通红的烙铁在他的手上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奴”字。

老鸨嘲笑地看着他:“瞧见了么,这就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