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权恩的眉头猛地一跳,巨大的愤怒冲击着他的头颅,叫他的脸色很快就涨的青紫,“你对得起你的父王他们吗!”
他愤怒,他狂傲,“你现在是很逍遥,但你不知道,这世上只有站在权利巅峰的人才是真正自由的。你没有权利在身,早晚都会吃这世间的苦头。到时候你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琴峥倏然一笑。
“你说了那么多,但你到底是怕我对不起他们,怕我日后受苦,还是怕我对不起大人的不甘啊?”他佯装不懂地问道。
可是他那双眼睛,那双漆黑的像是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睛,却好像已经将顾权恩彻底地看透了。
他是不想要参与权欲之争,可是这不代表他不懂人心。
不就是想要利用他的另一个推手么?
他不想参与此事,那就是不想。
顾权恩一愣。
“我当然是顾着当时跟你父王在一起谋划之时的情义才会如此,否则我为何要找你这么多年?”
“哦?是么?”琴峥轻轻地笑了起来。像是一个飘摇在外多年的鬼。
轻轻地。没有什么气力。
可就是让人觉得胆寒。
饶是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开始让人觉得害怕了。
他漆黑的眼瞳盯着顾权恩,半歪着脑袋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影奴的所在告诉我呢?为什么要先与商计合作的事呢?嗯?”
顾权恩看着他那双野兽一般的眼睛,忽然一阵心虚。
他当然没有任何藏起影奴的理由。
他只是不想在没有和南宫琤开始合作之前,就先丢失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拥有的底牌。
琴峥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几乎看不见的灰尘,低头说道:“一定是因为,你自己就很想要得到他们吧。所以才不想给我。”
否则真的顾念情义的人,就算是他不合作,知道他的身份以后,也会将影奴交给他护身的吧?
顾权恩没有。
他也只是想要利用自己而已。
看着琴峥那副一切了然于心的笑意,顾权恩的心底忽然浮现出了一阵被支配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配和南宫琤做交易的。
但是这种想法只不过浮上来了短短一瞬,就被他再次打消。
他问自己,怎么可能呢?
南宫琤不过是一个从小逃难在外的遗孤,他哪里能有自己这样厉害的大局观。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吓住自己罢了。
他不能被对方震慑住。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当我这么多年来寻你,安排影奴的事情容易吗?若是你真的无心光复大业,那我也无需再留你。至于影奴,我不会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的。”
所以,如果他不和顾权恩合作。
顾权恩也不会给他任何甜头。
琴峥微微颔首,“那就告辞。”
他转身往外走去,走的真是无比干脆。
待他走后,那顾权恩身边的小厮疑惑道:“真就让他走了吗?他不合作,大人之前的忙碌不就都白忙活了吗?”
顾权恩笑了笑。
“也未必吧?”他看着小厮问道。
小厮愣了愣,不解地说:“大人难道还有什么高明的安排?”
顾权恩哂笑道:“京城太平之地,不适合起什么动荡,引起别人的怀疑。但是出了京城,他看到的可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若他一直没有被发现还好。
但他既然被发现了,就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顾权恩走到窗边,阳光下伸出了自己的手道:“等到他受尽了苦楚,他就会明白,我今日伸出的手是多么的可靠。他就会知道,今日做的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不听话的狗都是因为还没有受过严苛的教训。
等他痛过了,就会乖乖地,自己摇尾乞怜回来了。
到时候就算是不用自己去求,去示好,南宫琤也会自己找上门的。
离开西京城以后,前两日琴峥都过的同往常一样平平无奇。
第三日。他骑行的马误食了毒草死了,以至他没赶上去下一个驿站,他只能升起火在林中将就一晚。
树林里的猫头鹰咕咕地叫。
旋即远处又惊起了一群飞鸟。
多年的警惕叫他察觉不对,他立刻熄灭了树林里的火,拿剑离开了这里。
可是他还没走出多远,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圈将他包围的人。
琴峥一愣。
霎时握紧了手中的剑。
对方一身的盗匪打扮,走路的姿态都流里流气,“从城里开始就盯着你了,虽然一身布衣,当是气质不俗啊。怎么,是身上携着什么贵重之物,想要偷偷地潜去某个地方吗?”
琴峥的眸光寒了寒。
“没有。一个跑江湖的苦行人而已。还请行个方便。”
将他围在当中的人群忽然一笑。
“苦行人,大家信吗?”
“就他这张嫩呼呼的小脸,就算是抹了黑也得是花楼里的头牌,必然是哪家了不得的贵公子吧。”
听着他们无耻的调笑,他只觉得万般厌恶。
这时带头的盗匪紧盯着他那张脸,戏谑地道:“逮着他浑身上下认真一搜,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周围满身伤疤的盗匪轰然一笑。
“说得对,大哥你不就正好好这口吗?”
这样好看的男子,进了他们山寨,还能有干净全乎的出来?
那是必不可能有的。
大哥说的‘认真一搜’,那非得是将人家贵公子的衣服扒光了,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一搜!
都盯着一路了,不得带回去好好地给大哥享受一番?
盗匪中又一个人色情地盯着他说道:“就是这男人看着也不像是干那个行当的,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大哥折腾就是了。”
盗匪头子放肆地笑了起来,“男人和女人都一个样,就算一开始不会,慢慢地不就会了?只要多玩上几次,想不会都难。”
听着他们露骨无耻的言语,琴峥的脸色倏然一白,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群人。
他们,是想要……
可这一次,没有老侍卫在他身边了。
只有他……
只有他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