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板离开茶楼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吴府。
如今吴固不在家,剩下的主事人就只有一个二夫人。
深知这位二夫人不善交际言辞,何老板也不多话,开门见山就要先撤出自己的那一份米粮。
二夫人一愣,反复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何老板却咬死了是自己急缺钱用,要尽快折现才要先取粮。
苏州最大的粮仓不在别处,就建在吴府的地底下。
二夫人根本拗不过他,一番口角之后,还是让何老板带走了属于自己的粮食。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何老板要带粮食走根本就不是她能阻拦的事情。
他们大肆收购米粮的时候,苏州米价还没有暴涨到今日的局面,所以何老板就算是按照进价将米粮卖出去也不亏。
况且之前他们跟着吴固一起卖天价米粮的时候已经分得了不少红利了。见好就收之后好歹还有一口汤喝。
大家见他的米卖得只比楚星澜贵上一点点,又想要多屯些粮食,自然也纷纷去采买。毕竟这个价格的粮食他们还是负担的起的。
于是苏州城一日之间就多出了十几车的米粮,瞬间就缓解了不少百姓家中无米的问题。
只是他这个举动却不被别人理解,好些与他交好的商贾见他发癫,免不得要上门询问他这么做的理由。
起初何老板怕被别人发现端倪,还一口咬死是自己缺钱用了,需要周转。
可后来几个要紧的至交好友也来问时,何老板藏不住了,也就将钦差大臣要扯平苏州城米价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还劝他们也赶紧在这三天之内将自己的米粮能卖的都卖了。
末了他更是认真叮嘱这是钦差大臣悄悄告诉他的消息,之后一定要对大家保密。
可是朋友还有自己更好的朋友。
秘密只有可能有一个人知道,或者无数个人知道。
于是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再加上一些嘴快的小厮下人随时通风报信,这个消息不出半日的时间,竟然就从何老板的嘴里传到了每一个与吴固有关联的人口中。
那些人也算是看着楚星澜来了苏州之后的一系列赈灾流程的,他们深知楚星澜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甚至还将吴固给抓起来了。
想来她说要拉平苏州米价也绝不会是一句空谈,大家自然也害怕吴固被抓的这段时间陪光自己的血本,于是纷纷上吴府讨厌自己压进去的那一份粮食,要是不给粮食,就要二夫人给等额的那一份钱。
吴府虽是苏州首富,可是这么多人同时找上门来,她们也给不出那么多钱。
但米粮分出少部分还可行,之前何老板一个人的粮食要撤也就撤了。现在这么多人要是同时将粮食运走,他们吴府底下岂不是要搬空?
二夫人不敢随意做这么大的决定,推脱说要先找老爷商量一番。
可当时已经是消息传出来的第二天,再推下去岂不是就到了第三天了!
第三天等钦差大臣的米粮一到,苏州米价被强行拉低,他们想要回本都没机会了。
而且吴固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他们。
那些昔日巴结着吴固,想要跟他一起挣大钱的人如今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不等那唯唯诺诺的二夫人给出个解决办法,他们就直接闯进了吴府,叫上一大帮人搬出了属于自己的米粮。
二夫人一遇上事情就只会哭,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将米粮都搬走,只留下属于他们的那为数不多的一份,眼睛都哭肿了也没能打动那些人半分。
有利益大家才是朋友,如今无利可图,自然各奔东西。
二夫人哭哭啼啼了一阵,才想起要将这件事情尽快告诉吴固。才连忙跑去大牢里探监。
那些商贾拿了粮食,便一口气地全都在市场上吆喝叫卖。都想将自己手里的米粮尽快出手。
苏州百姓也是这时才知道城中的富商原来竟还囤积了这么多的粮食。
他们之所以会买不到米,就是因为这群人将粮食都偷偷藏起来了。
可奇怪的现象发生了。
当他们宝贝着自己的米粮不愿意给的时候,大家纷纷去抢粮。但是如今一掏出自己的粮食,竟然买的人反而比从前要更锐减。
没人在意他们的粮食了!!
大家之所以会抢粮,无非是因为害怕以后没有饭吃。
但现在亲眼看到了路边堆积的,几乎够大家吃一年的米粮,谁还会想要去抢粮呢?
一旦供大于求,这些日常消耗的商品必然贬值。
可米粮卖不出去,他们就只能血亏。
而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大家都不相熟的商贾忽然出现了。
没人知道这个商贾来自哪里,他们只知道这个人姓金。也是想要屯粮发财,才来收购大米。
一见他们这么多人在卖米,竟然一口道要将他们的米粮全都收购。
商贾们正愁自己的米粮卖不出去,竟然这么巧地天无绝人之路,有个二傻子撞他们枪口上了,他们不杀这个人一刀都对不起这一次遇见。
于是大家默契地对钦差大臣要拉平苏州米价的事情绝口不提,只要金老板有钱,就将自己手中的大米尽数卖给那个姓金的老板。
金老板也果真人傻钱多,不管他们拿出多少大米,金老板总能照单全收。
但他们哪里知道,金老板身边的一个小厮一日之内已经折回傅府好几次,从中运来了无数的银票和银两。
那些都是楚星澜贴补出去的自己的钱!
虽然楚星澜知道这两日要花大钱,早有预料地从苏州和邻近的城池里支取出了所有可用的银两。
但是这么多的米,楚星澜到底能不能吞下来也实在引人怀疑。
饶是跟在楚星澜身边见多了钱的珊瑚也被今日的阵仗给吓到了,她也是万万没想到那些商贾竟然屯了足足一城池的粮食,难怪那一日吴固能够那么地嚣张。
要不是楚星澜使出了这个计谋,破了吴固的防,他确实是有嚣张的资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