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酥道:“兴许你们都觉得对不起我,可我觉得如今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我有一个秉持正气的丈夫,还有一个聪慧的儿子,我已经过的比大多数女人都要幸福了。”
她真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都不在意这件事情,她身边的人却一个个地比她都要紧张介怀。
何必呢!
季酥秉性淡泊,她想要的幸福真的很简单。
没人可以顺风顺水一辈子,她不过是在不恰当的时机遇上了那样一番磨难而已。
但就算再让她回去重新选一次,她也一样会做如今的选择。
哪怕是当时会死在南宫瑞的剑下,她也不会去怨恨谁。
她严肃道:“宫变一事不是你们的错,你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否则就是不拿我当朋友,当我记恨你们呢!”
崔怜霜噗嗤一笑,握住她的手道:“你能这样认为对澜澜来说就极好了。她一直将这件事情压在心底呢。如今她的心结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楚星澜也低头笑了起来。
季酥一并抓过她的手道:“要是我们三个能一直这样生活在一快,时常出来走走就好了。”
楚星澜愣了愣,这话听起来有几分不对呀。
她问道:“咱们不是都在京都吗,想要出来就一起来好了,你们在忧愁什么?”
季酥低声道:“我再过不久就要去苏州了。”
楚星澜诧异道:“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京城一方富庶之地,季酥生活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怎么要专程跑去苏州?
季酥说:“是傅见寒,他年前申请了外调,想要去苏州任职。批文一直耽搁到年后才发下来。现在府中已经在准备行李了。约莫再过几日就走。今日来上香也是为我们求一个路上平安。”
她是傅见寒的妻子,自己的夫君要到南方去任职,她自然也得带着孩子跟上。
楚星澜怔了怔,“那你父亲也同意吗?”
季太傅如今是朝中宰相,总管百官事宜,傅见寒要离开京城,总也该跟季允商量一番吧!
季酥说:“爹与他商议过后也觉得这个决定挺好。若是他去苏州任职满五年,绩效考评都不错的话,再调回京都便可以再升两级。所以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星澜道:“其实以季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傅见寒留在京城熬满五年,升迁两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季酥跟着离开京城,她还是有点舍不得。
季酥默了默。
“他想去苏州。”
当时傅见寒做出决定的时候,她也同傅见寒说过一样的话。
可傅见寒还是不想留在京城。
或许他心底还是在意当初宫变之时国舅爷为照拂到他们家,让自己受了罪的事。
他心里过不去,又不能发作出来。更不想再留在京城与国舅爷频繁往来。最终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季酥考虑过后也觉得,还是让傅见寒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苏州待几年的好。
也许在苏州生活了几年之后,他心底的介怀之意也就淡了。
而她,也选择跟去苏州陪着他。
季酥从来不觉得傅见寒解不开这个心结是错,人都有自己钻牛角尖的时候。
而她作为傅见寒的妻子,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陪着他,不让他在负面的情绪里越陷越深就够了。
书生傲气,但她也一直都觉得傅见寒能走的出来。
这时候桃树林里忽然起了一阵冷风,将枝头颤颤的桃花席卷下来不少。
这本不是多厉害一阵风,可是季酥的脸色却倏然一变,连忙将孩子交给了身旁的丫鬟,捂着肚子冷嘶了起来。
楚星澜见她面有痛色,连忙扶住她的手道:“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季酥身旁的丫鬟道:“先前夫人早产的时候落下了点病根子,只要一着凉就腹痛难忍。今年冬日里糟了不少罪。想必是今日穿的单薄了些,吹风受凉了。”
楚星澜看看眼前的桃树林,方才那一阵风是有点冷。
刚才烧香过后提议来树林里走走的楚星澜顿时歉疚道:“那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别待在这树林里,一会儿保不齐还要起风呢。”
她原以为季酥除了日后不能再受孕,身子是早就养好了的,没想到还这样严重。
季酥点点头,扶着她的手道:“实在是抱歉,扰了你们赏花的兴致了。”
楚星澜道:“快别说这种话,回去好好休息。”
扶着季酥上了马车,楚星澜道:“要不然我还是让将江隐踪去你府上看看吧,他的医术高明,比一般人厉害多了。”
季酥摇摇头:“不要紧的,他先前不是已经来过了么,我按照她的方子好好吃药就是。”
楚星澜道:“那你去了苏州以后,一定要记得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写信告诉我。”
季酥微微颔首,放下了轿帘。
自那日妙严寺一别,季酥就跟着傅见寒一起去了苏州。
楚星澜亲自去城门口送了行。
一段时日后,她便收到了一封苏州的来信。
是季酥写给她的。
信上说,他们已经在苏州定居,不过头几日有些水土不服,但好在苏州民风温情,她之后适应起来倒也快。
楚星澜读了信才放心了些许,也就提笔回了一封。
但这次季酥却没有很快回信,楚星澜再次收到她的信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信上说苏州出了点事,傅见寒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愁眉不展,原是苏州是个鱼米之乡,年年春种秋收的粮食都要填满南边的粮仓。
可今年的苏州的春雨却迟迟不下,百姓近夏了都没法春耕下种,接二连三地都闹到了官府里去,央求官老爷给想个办法。
可是傅见寒他只是个读书人,又不是跳大神的道士,老天不下雨,他难道还能求来雨水不成?
傅见寒也想过开渠放水,让苏州河的水流入百姓农田来缓土地干旱。
可令人头疼的是,苏州河的水量去年起便大不如前,不过上一任的苏州知府根本就没把这当一件事,也就一直没有上报兴修水利。
现在他们想要临时修建水利也已经来不及。
而苏州河水不够,就算是他们开渠放水,对于南边的旱情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就缓和不了。
是以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解决,傅见寒也忙得焦头烂额。
季酥这段时间以来也在为这件事情苦恼,才一直耽误了回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