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宿朝着裘萍萍走了过去,“你好大的胆子!”
裘萍萍被姬宿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
作为苏宁悦之后入门的弟子,她对姬宿的了解并不如大师姐多。
就连姬宿这样的眼神她都是头一次见到。
“不是……师父,我,我没有……”
姬宿一把钳住裘萍萍的下巴道:“她这张皮我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换回来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还想杀了她?”
要是楚星澜死了,坏了那一身好皮,那他千机城今日遭的罪岂不白瞎!
裘萍萍竟然敢为泄私愤背着自己干出这种事!
裘萍萍惊恐地指着楚星澜道:“是楚星澜,她想挑衅我的。我是被她激怒了,我才一时冲动!”
姬宿回头看了浴桶里楚星澜一眼。
楚星澜一双眸子水汪汪,往后一退,低头丧气地说道:“我不过一个阶下囚,还能怎么挑衅你。你不就是想要报当日山脚之仇吗,何必说这么多废话。”
楚星澜顿了顿,又轻声道:“不过对你这种自私的人来说,给自己泄愤才是最重要的吧,你师父要的东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完漫不经心地瞟了裘萍萍一眼。
裘萍萍一阵气结。
她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这女人连被抓住了都不安分!
裘萍萍道:“你闭嘴!我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
先前是挑拨师父和师姐的关系,现在竟然都挑拨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她根本就是那种长了一张嘴就能扰乱全世界的人!
谁知这时姬宿却是冷哼了一声,“我看她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裘萍萍一旦心底不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什么事情都不顾后果地去做。
这种人当时除了想到自己,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东西了!
楚星澜也在一旁认真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她也觉得自己非常地有道理。
裘萍萍脸色一白,心底已经升起了一股十分不详的预感。
姬宿道:“带她下去,送到往生花海。”
其余几个女弟子的脸色霎时一变,无不惊愕地看着他。
往生花海……
萍萍师姐在千机城已经待了这么多年,师父竟真要将师姐也送到往生花海去吗?
楚星澜一愣,她们的脸色为什么变得那么奇怪?
那往生花海里难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裘萍萍更是双腿一软,直接在姬宿面前跪了下去,抱住了姬宿的双腿大声哭道:“师父,师父我错了,求您放过我一次。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真的,我跟你保证!”
但是她的保证来的已经没有任何说服力,姬宿只是一脚将她踹开,嫌恶道:“带下去!”
什么人敢坏他的计划,他都会让这个人不得好死!
千机弟子:“是!”
裘萍萍看着那些朝自己接近的同门弟子,浑身颤抖不已。
怎么会这样?
分明刚才她还是师父眼前的可用之人,为何突然之间师父就要将自己送去往生花海!
忽然,她的视线落到了手边的剑上。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裘萍萍一下抓住手上的剑站了起来。
姬宿的视线一沉:“你还想要反抗?”
裘萍萍当然不想就这么被送去那个鬼地方,可骨子里对姬宿的害怕是不可抗拒的,她对着姬宿的剑尖都在不停颤抖。
裘萍萍涕泗横流道:“师父,您就放过我一次吧。若是您觉得我不成事,将我逐出千机城也好。只要不将我送去往生花海,您要我做什么都行!”
她怯懦地哭是因为恐惧。
她举剑同样是因为恐惧。
而恐惧的剑是维护不了自己多久的。她的软弱暴露的太早了。
就好比现在,姬宿不过是又往前走了一步,裘萍萍就大骇地往后退去。
姬宿眯着眸子道:“你不妨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伤到师父。”
裘萍萍近乎惊狂地叫到:“你不要过来,别过来!”
姬宿越是逼近,裘萍萍手里的剑就抖的越厉害。
楚星澜不明白她们明明那么害怕,为什么却始终不敢反抗。
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惧,叫他们连反抗的勇气都被磨灭。
见姬宿真要逼到她近前,裘萍萍大叫一声,忽然就扬起了手中的剑。
楚星澜瞳孔一缩,看到的却不是那剑朝姬宿刺过去,而是裘萍萍用冰冷的剑锋一下抹过了自己的脖子。
那一剑必然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叫她轻易就割破了自己的气管和动脉,霎时间鲜血四溅。
“萍萍师姐!”
当啷——
她手里的剑一下落到了地上。
随着一起倒下的还有裘萍萍的身体。
姬宿:“嘁。真是……浪费。”
对自己徒弟的死,姬宿给出的也就只有这五个字的评论。
但那又怎样呢?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那些想要逃离他的惩罚的女弟子,最后多数都会选择自戕。裘萍萍不过是那么多人的其中之一。
他的女弟子那么多,愿意帮他做事的数不胜数,他也不差这一个。
只是原本留着裘萍萍还有那么点用,但她现在一死了之了,就可惜了她身上那些可用的资源。
姬宿没有什么心痛可言,他就只是觉得浪费。
汩汩的血从她的动脉里涌了出来。
也许是神经末梢的自然反应,也许是她真的还是有那么一丝想活的欲望,她的指间还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抽动着。
但那双眼睛却已经失去了灵光,失神地望向前方黑色的石壁。
更多的鲜血从她的身下漫了出来,融进了地上的脏水里。
姬宿收回自己冷漠的视线,转身道:“拖走,把她身上能用的东西都留下,尸体还是照例丢回尸沼里。”
什么弟子不弟子,在他眼中都是一个工具罢了。
处理完那一个麻烦,姬宿的视线再次落回了楚星澜的身上。
那十数盆凉水迎头浇下,早已经将她的一身衣服浇湿,黏腻地贴在了她的身上。
楚星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几乎暴露无遗的身段,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姬宿一愣:“你还怕被看见?”
之后被剥皮的时候她身上不能着寸缕,那不是露的更多,她现在捂住自己的胸有什么意义?
能让她看起来更贞烈一点?
还是她怕自己兽性大发,在剥皮之前先把她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诚然他现在看楚星澜的视线里没有半死欲念可言——毕竟剥皮这种事情做的多了,看的胴体也绝对不会少,以至于他现在看什么女人的身子估摸着都是在看一只白斩鸡。
但楚星澜还是觉得,这,不太妥当。
姬宿毕竟还是个男人!
虽然他长得很妖娆。
但他还是个男人!
客观物质终究还是不以主观意识为转移!
楚星澜讪讪地道:“我只是要保持一下我自己的矜持。”
再说了,这里是浴场。
姬宿刚才就那么直接地走了进来,他也太不要脸了。
难道他以前在千机城里,都是仗着这一个师父之便耍流氓吗?
姬宿的眉毛挑了起来。
还矜持?
区区一个阶下囚?
楚星澜:“就算要变成你的人皮藏品,那我也得是一张保留最后尊严的人皮。”
哦豁!
姬宿漠然道:“……事儿逼。”
楚星澜:“……”
姬宿想,她能有时间胡思乱想,只能证明她还不觉得自己落入了绝境。
刚才她被带回来的时候垂着头,他还以为楚星澜已经看清了现实,不会再作妖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无路可走了,要是她还怀抱着从这里逃出去的希望,那才是最大的愚蠢。
有时候比绝望更伤人的东西是希望。
姬宿对剩下的几人命令道:“把她弄干净,带到主宫室去。”
这次没了裘萍萍在一旁捣乱,那些人迅速地将楚星澜清理干净以后就把她给姬宿送了过去。
主宫室里的寒冰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理出来了,先前躺在那里的女尸也不见了。
那显然是姬宿如今为她准备的“粘板”。
姬宿摆摆手让那几个送她过来的女弟子退下,热情地对楚星澜介绍道:“这是我特地从雪山之巅凿回来寒冰床,怎么样,喜欢这张床吗?”
楚星澜看了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要是说不喜欢,姬宿难道还能让她暂时不躺上去?
见楚星澜兴致缺缺,姬宿的唇角抿在了一起。
楚星澜道:“你从前在给人剥皮之前,也喜欢这样跟人聊天吗?”
姬宿朝她走了过去,仿佛已经忘记了两人之间所有的不快,包括楚星澜之前捅她的那一刀,轻松道:“你不一样。”
楚星澜怔了怔。
“哪里不一样?”
“那些人的皮都不如你。”
姬宿抬起一截她的手臂,将上面单薄的衣袖挽上去道,细腻的指腹在她得藕臂上一阵轻柔的摩挲。
好!
真的是万里挑一的一张好皮!
是他从前见过的那些皮囊都不及的细腻白皙。
她的皮肤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瓷,不见半丝的瑕疵——除了她自己之前划自己的那一刀给上面添了一点问题之外,她的皮囊几乎可以称作完美。
是真的完美无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