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澜道:“给你时间,你快去采花入药,我们在这里等你。”
若是没遇上,没那机缘也就罢了。
往生花都送到眼前了,江隐踪还无比靠谱能将它入药,他们不趁机不扒拉几朵下来多亏?
千机城主抢走雪绒鼠在前,这是利息!
江隐踪迅速没入花海里,去寻开得最好的往生花。盛放之时的往生花的药效比那些含苞待放的往生花药性要好上许多!
在江隐踪采花入药之时,楚星澜则扶着国舅爷在一旁坐了下来。
崔怜霜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人,别人虽然休息了,当她却没有松懈。
“我去旁处看看,以哨声为戒。”
楚星澜点点头,“好。”
崔怜霜转身要走,衣服却突然被人牵住。
崔怜霜低头一看,是楚星澜扯住了她的衣摆。
只见楚星澜从包袱里翻出了一个饼递给她,“你查看的时候路上吃,大家都累了一天了,补充点体力。”
崔怜霜看了殷薄煊一眼,“东西还是留给国舅爷吧,他现在比我们更需要。”
殷薄煊一愣。
他们此行本就不预备在地宫里多逗留,水和食物自然也没有带上多少。
还不知道接下去要走多久,就算他们拿到了雪绒鼠,也不知道何时可以真正走出地宫。食物是必不可少的资源,还是省着点吃比较好。
楚星澜摇摇头,把饼强行塞进了崔怜霜的手里。
“食物的分配我心底都有数,你不用担心,保存你自己的精力才要紧。”
殷薄煊也看了崔怜霜一眼。
从前他一直都只觉得崔怜霜是一个略懂些功夫的大家闺秀,如今这一路走下来,他才惊觉自己一直都小瞧了这个女子。
毕竟像这种境况之下,还能有这样的“侠义”之心,想要维护自己安危的女子几步多见,可见崔怜霜确实是有一番肝胆情怀的。
她若不是囿于庭院之间,受着京都各种规矩的束缚,随便放在这天地间哪一个地方,怕是都能有自己一番作为。
“好吧,那我先走了。”崔怜霜还是接过了楚星澜给的那一块饼,转身离开了往生花海。
等崔怜霜离开后,国舅爷才低头笑了起来。
楚星澜怔了怔,“你乐什么?”
殷薄煊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头顶黑漆漆的石壁道:“见着你二嫂嫂这般飒的模样,才发觉本国舅从前看人也一叶障目了。”
江隐踪在往生花海里四处奔走,摘花的同时,也惊扰了不少旁的鲜花。满洞窟的往生花抖落的花粉盈盈飘上石壁上空,星星点点的微蓝色光芒,恨不能抖落所有星光。
殷薄煊道:“从前爷只觉得自己看到的一切应该都是纵观全局以后的结果,不可能有半丝错。”
他说着顿了一顿。
又回头看了楚星澜一眼,兀自笑了起来。
殷薄煊道:“如今发现你二嫂嫂这种身边人,爷都没有彻底看透,自认睿智,实在是过分自负了。”
楚星澜一愣。
她倒是真没想到有一天殷薄煊会说出自己过分自负这番话。
要知道国舅爷这个人,倨傲是向来有几分的。
但是他傲的向来有资本,自然也就没人说什么。国舅爷也从来没觉得这种傲气有什么不对。所以他这番自我反省反的实在让楚星澜诧异。
但是楚星澜回头一看,却发现国舅爷的眸子一眯,眼底隐隐透出了几分危险的寒芒。
那眼神楚星澜格外熟悉,他从前盯上某一个猎物的时候,就总是这样的目光。
国舅爷道:“这么仔细一想从前的身边人,爷还真有几个没有看透的。”
本就是冲着雪绒鼠和佑护楚星澜而来,真没想到还能有这一番发现和怀疑。
若此次真能得上天庇佑,平安离开这里。
那个人,他是该好好查一查了。
从前就生活在眼皮子底下的人,因为楚星澜的央求,不曾把他当做一个威胁,便也就放过了。
而今才知自己当时放过的,或许就是今日的心头大患。
楚星澜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了几分端倪,“你说的是谁?”
殷薄煊看了她一眼,粗粝的大掌摸过她的头发:“不是谁。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听他那样定义,楚星澜也没有再追问。
倒是她自己的心底浮现出了一个疑惑亟待解决。
眼下他们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楚星澜干脆就跟殷薄煊说了起来,“刚才江隐踪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吧?他说这种往生花从前都是生长在蓬莱秘境里的!”
国舅爷点了点头。
楚星澜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才道:“你说江隐踪所说的这个蓬莱秘境,有没有可能,和上次我们在瑶城里遇到的那个乞丐有关?”
国舅爷眸光一转,扭头看向了她。
楚星澜不无怀疑地说:“先前那个乞丐就自称来自世外蓬莱,还能掐会算,会不会真有那么一个地方,真的生长着比这里更炫目的往生花海。”
国舅爷默了默,沉吟一声:“你信蓬莱之地?”
楚星澜搡了搡自己的裙摆。
世间能人异士几多,她不就是其中一个——招雷劈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技能吧?
“从前我或许不信这种东西,但那个乞丐说的东西却从来没有错过。他说我非现世之人,我的确不是。他说我们有难之时可以遇水成祥,也都应验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告诉她,有些不合理的事情,就是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
所以她怀疑那个蓬莱之地,也是情有可原。
当你来到一个不合常理的世界,再用从前世界的常理去解释这种东西本就是一种狭隘和错误。
“爷不想信。”
殷薄煊沉吟片刻,最后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这一句话是楚星澜问的。
“若真有那么一个蓬莱秘境,他们宛如仙人一般俯瞰众生,那我们这些生存在世间的人算什么?”殷薄煊握着手道:“蝼蚁么?”
楚星澜一噎,难不成一个身处高位的人,天生对另一种身处高位的人带着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