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盾兵只是防备前方攻城的三弓床弩,那他们还有守住城墙的机会。
可是如今他们个个将镔铁盾举过头顶保命,连俯瞰的视角都挡住了,自然不能再挡城墙下的攻城兵!
楚星澜眉头一皱,竟然让寇明英躲过一劫!
武状元道:“现在怎么办,都拿镔铁盾挡着呢,杀不了他了!”
楚星澜居高临下道:“现在杀不了没关系,青州城破,他们一样跑不了。让弩箭手继续用三弓床弩瞄着,压着他们,谁先冒头就解决谁!”
就算此刻杀不了寇明英,他们也可以借着地利给殷薄煊制造攻城的时机。
从前寇明英站的地利,如今在他们面前可什么都算不上了。
阵前的殷薄煊一看高墙之上不再有叛军冒头阻止他们,侧目瞥了小甲一眼。
小甲心领神会,“床弩准备!”
趁着高地的三架床弩压制对方的空档,城墙前的攻城巨弩也重新调整了角度。
随着小甲一声令下,十支弩箭同时射出。
弩箭的高度不一,射出后齐刷刷钉入城墙里,竟然排列成了一道梯形,形成了能帮助赤水军攀墙的梯子。
除却云梯,他们更多了一个上墙的办法!
只是十支踏橛箭远远不够,绞轮再次转动,又一次发射出了十支巨箭。
赤水军凭着巨箭攀援而上,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半的高度。
寇明英好似反应过来了什么,立即站起来道,“他们要攻城了,不能让他们上来!给我上!”
几个士兵无奈冒了头,可是镔铁盾才一撤开,他们都来不及对付攀援而上的士兵,踏橛箭就破空而来,直接将他们重伤。
叛军一阵惊呼,谁也不敢再冒头。
赤水军攀援而上,不多时就上到了墙头。
国舅爷操练出来的兵岂是常人可比,论起真刀实枪的干,大齐之中怕是没有谁能够真的拦住他们。
城墙上的防备霎时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越来越多的赤水军借助云梯和踏橛箭爬了上来,叛军被杀怕了,慌乱之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快逃啊,赤水军要杀进来了。”
士气一散,偌大的青州城想要守住就再无可能!
寇明英没空处理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抽出腰侧长刀怒道:“谁也不许后退,谁要是敢当逃兵,杀无赦!给我守住!”
寇明英看向第一个想要从他身边逃走的士兵,手里的大刀顷刻就没入了他的肚子。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叛军被寇明英的手段吓到,瑟瑟地发抖地像一只直吓傻了的猪猡一般,既不敢冒头去杀赤水军,又不敢在寇明英面前当逃兵。
那些懦弱的人,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寇明英的声音响彻在城墙上,但是赤水军此刻已经杀了上来,固守城墙又谈何容易?
高处还有神兵对他们进行压制,他们只剩下被动挨打的余地。
青州城笼罩在了灰黑色的硝烟里,殷红的鲜血逐渐染红了高墙,好些尸体半挂在墙头,被其余逃窜的叛军一推,便像是一块烂肉一样摔到了城墙地底。
叛军浴血苦战了半个时辰之后,死伤越来越惨重。
寇明英青筋抽搐道,“给我誓死守城!!”
可就在他这一道声音过后,嗖的一声暗响,叛军的战鼓之声都突然停了。
寇明英一惊,回头看去,他们的战鼓竟然都已经被踏橛箭射穿!
他们连战鼓都没有了!
鼓声本就有振奋人心的作用,如今战鼓声断,叛军更为人心惶惶,兵败如山倒,赤水军在城墙上大杀四方!
楚星澜柳眉一挑,慢悠悠从三弓床弩后走了出来,得意道:“我这准头,也是没谁了。”
刚才那射穿战鼓的一箭就是出自她之手,三弓床弩上多加的望山果然好用!
叛军的阵脚已然被全部打乱,一个随从眼看大势已去,拉着寇明英道:“大将军,快撤吧!”
寇明英错愕地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固守了半月的城池竟然会在今日被破。
怎么,突然就败了呢?
若是守不住青州,如何能给的京城的主子拖延时间?
“我不走!”
寇明英推开他,就好像疯了一般想要跟殷薄煊决一死战。
随从道:“大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今日注定守不住了!”
他如何不懂大将军死战的决心,但是踏橛箭依然在高出压制着他们,这死战怕是只会让大将军死,连让大将军和国舅爷的战的机会都没有!
寇明英被拉着却始终不愿走,这时候随从又道:“国舅爷领兵平叛,只拿下青州城远远不够,我们背后还有耀州府和河州城,只要逃去那里,我们还能在坚持一段时间!”
他的话好似点醒了寇明英。
看着面前堆积的尸骸和越来越少的盾兵,寇明英咬牙吐出了一个最不情愿的字:“撤!”
青州城守不住了,他们不能连后面的防线都丢!
盾兵护着寇明英慌忙往城墙下走,战马上的殷薄煊眸子一眯,乍然挽弓,于百步之外将攻陷拉满。
就在寇明英要逃走的前一瞬,赤羽箭霎时离弦,破空而去!
那一箭角度刁钻,越过长空之后竟然直从两块镔铁盾之间的缝隙里直穿而过,最后咻地一声没入了寇明英的后背。
寇明英一声闷哼,直接从高墙后的石梯上连轴滚地摔了下去。
“大将军!”
随从惊恐地跑下石梯将寇明英扶了起来,寇明英连作战用的头盔都摔掉了,一头粗黑的散发披肩,说不出的狼狈。
寇明英捂住伤口,回头看了一眼:“走,快走!”
是他低估了国舅爷,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寇明英带着护营中军自东北方向而逃,大将军不在,赤水军破城简直有如大刀砍豆腐一般轻松。
城门被先锋军打开,殷薄煊率着左翼和精锐骑兵冲了进去,其骁勇气势简直势不可挡!
看着那些来不及跟着寇明英一起逃跑的叛军,国舅爷寒眉一拧,只剩下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