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澜又羞又臊地看着殷薄煊。
满满的失望过后,取而代之的是让她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土地里的羞愧和丢人。
她竟然因为殷薄煊的姐姐白吃了那么久的瞎醋,她简直就是个蠢货!
现在被殷薄煊这么盯着,她更是感觉自己丢人丢进了太平洋里!
南宫玠虽然不懂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吃醋这个词他还是明白的。
再一联想舅舅拿来给他辨认的画,小太子仿佛突然之间开了窍。
南宫玠扯了扯楚星澜的衣裳,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道:“舅娘,你该不会以为画上的女人,是舅舅别的喜欢的什么人吧?”
楚星澜:“……”
连小孩子都明白了……
她现在哪里还有空为自己之前的傻逼心理难过,她只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憨批!
楚星澜羞红了一张脸,捂着脸就跑出了东宫。
国舅爷嘴角一提,跟在楚星澜身后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南宫玠愣了愣,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他今天都没来得及和舅娘好好说话呢!
看见桌上的画,南宫玠连忙提醒道:“舅舅,母后的画忘拿了!”
殷薄煊道:“放你那儿了,以后想母后的时候,你便看看吧。”
免得有些小姑娘不懂事,随便看见一幅画就瞎猜测。
楚星澜一路跑出了皇宫蹿上了马车,不等殷薄煊跟上便对驾车的小甲说道:“回府回府!”
小甲道:“国舅爷还没上来呢!”
楚星澜一愣:“我要是想跟他一起回去,我还一路跑出来干嘛?回府!”
楚星澜放下轿帘后,殷薄煊恰好从宫门口走了出来。
小甲看了他一眼,刚要叫爷,就被殷薄煊伸手打住,他招招手示意小甲驾车,自己则跟在马车边上一路走了回去。
大街上,大家看到国舅爷跟车行走都吓了一跳。
还有人能让国舅爷这样的小心伺候呢?
楚星澜不知道殷薄煊就跟在外面,坐在车里的时候还放飞自我了一阵,抱头哼哼道:“我是白痴。”
国舅爷:“……”
他听得见。
“国舅爷现在会不会很生气?”
嗯,之前确然有点。
但也没有很厉害的地步。
知道她是因为吃醋才那样对自己以后,他竟然还有几分暗爽。
过了一会儿,马车里又传来楚星澜近乎颠趴的声音:“啊啊啊,我要怎么哄他?我完了……我这回真完了……”
同样听见楚星澜的呼号的小甲不由得看了马车旁的殷薄煊一眼。
国舅爷今天干什么了,怎么夫人的态度一下就变了,事情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国舅爷嘴角微提,想到楚星澜可能还要来哄他,心情甚好。
小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
楚星澜一路奔回兰庭里,又一次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珊瑚怔怔道:“这是又怎么了?国舅爷带夫人出去的时候不会欺负她了吧?”
跑的这么快,简直就像是逃命似的。
珍珠道:“不太像。夫人虽然还是把自己关起来,但是至少跑回来的步伐活泼起来了。”
一个忧思不已的人是不会跑出这样欢脱的步伐的。
事情这就解决了?
有点迷。
回到楚府后,国舅爷特地没有见楚星澜,而是等着她自己整理好情绪再来“哄他”。
然而他没有想到,楚星澜整理情绪整理了一天,眼看着都要到入睡的时辰了,楚星澜还不来墨竹轩。
国舅爷自己就先坐不住了。
他豁然站起来往走过兰庭的月洞门,径直入了楚星澜的屋。
屋中还点着灯,地上凌乱地丢了一地的纸。
楚星澜惊愕地看着突然推门进来的人,手上的笔一顿,墨迹晕染开来,她精心写的第九十七封道歉信就这么毁了。
国舅爷看着像是废纸场一样的屋子,皱眉捡起了一张。
楚星澜立即道:“放下,不许看!”
国舅爷置若罔闻,自顾拆开了那张让楚星澜羞愤难言的信。
“国舅爷,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将那些不快乐的往事都忘了吧!”
殷薄煊的薄唇抿了抿。
这什么玩意儿?
楚星澜的嘴角一抽,这是她的第二十六封道歉信,因为看过以后太没有道歉的意思,所以被她作废了。
殷薄煊举起手里皱巴巴的信纸道:“你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晚上,就为了写这些东西?”
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就算了,字还丑。
她的字还不如玠儿呢。
楚星澜放下手里的狼毫尴尬地站在一旁道:“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我想要认真跟你道歉……就是,道歉信不大好写……”
她实在没脸在欺负了殷薄煊那么久以后再舔着脸去找他,只好先写一封信送过去。
可是提笔以后却不知道应该要从哪里开始说起,便又一直重新写。
最后写了一天,也没写出个像样的屁来。
谁让她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差劲了。
谁成想她的道歉信都还没写完,殷薄煊就先自己找上来了。
还让他看见了自己写的那些失败品,更丢人了。
殷薄煊瞥了一眼她手上沾的墨水,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认真。就是信的内容实在没有什么水平可言。
他跨过一地的废纸,走到楚星澜面前:“如今知道错了?”
楚星澜乖顺点头:“知道……”
大错特错,该抽!
国舅爷看了她一眼,走到床边坐下道:“过来,给爷按按肩。”
楚星澜连忙走过去,挽起袖子就是伺候爷。
楚星澜小心地问道:“国舅爷,我这力道还可以么?”
她犯了错,就是该表现一下诚意的。
国舅爷的眉头舒展了几分:“还行。”
近日来一直困扰他的事情终于解决,楚星澜还这么乖巧地服侍自己,国舅爷心底怎么可能不痛快。
楚星澜见他神情渐缓,低声道:“殷薄煊,对不起……”
殷薄煊扭头看了她一眼。
楚星澜微垂着头,神情里透出几分歉疚和低落。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她信誓旦旦地说道。
殷薄煊道:“为何看到画卷的第一时间不来问爷,就自己做了猜测?”
楚星澜一阵沉默,手上的动作也僵在了那里。
“我当时,很生气……”
那时候她已经怒火被冲昏了头脑了,哪里想得到那个人竟然还可能是殷薄煊的阿姐。
男人有占有欲,女人也有。
她还是占有欲特别重的一种。
殷薄煊抬手握住她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问道:“就那么喜欢爷,喜欢到容不得爷身边出现半点别的女人的东西?”
掌心里的小手紧了紧。
楚星澜点头道:“……喜欢。”
殷薄煊一愣。
他自然不会质疑楚星澜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她从来不会热烈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就连喜欢这个词都说的极少。
这次却坦然地在他面前说喜欢,他难免有几分错愕。
楚星澜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她这次的飞醋都错乱到外星球去了,难道还不是因为喜欢么?
“爷,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特别怕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虽然她知道殷薄煊多智近妖,想要骗一个人易如反掌,骗她更是。
但是她这次的害怕却不是因为殷薄煊的人设。
他们从小生活的世界不一样,受过的教育不一样。
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却交缠在了一起,这或许就是她一开始就对自己和殷薄煊之间的爱情不自信的原因。
因为不自信才会在看见那幅画的第一时间质疑起殷薄煊对自己的感情。
又因为害怕被玩弄感情后被抛弃,所以才想要在他提出放手之前先隔断这份感情。
她慌了。
乱了手脚以后,便天真地想要像刺猬一样先将自己卷起来,好像这样就能不受伤。
“知道画上的女人是萱皇后以后,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我也知道自己这次错的离谱。但是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
楚星澜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说道。
殷薄煊握住她的手一使劲,楚星澜就被他从身后拽到了怀里。
他幽深的眸子盯着她:“那你以后想如何?”
楚星澜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让我疑惑的事情,我都会第一时间来问你。我不会再自己瞎猜,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殷薄煊看着她如此认真保证的模样,嘴边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其实很懂事,知道自己错了,就认真地想要改。
看着这样的楚星澜,他又怎么可能真的生气?
“你可以质疑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唯独不能质疑爷对你的感情。”殷薄煊道。
楚星澜怔了怔,愧疚道:“以后都不会了……”
国舅爷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楚星澜一愣,错愕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
殷薄煊道:“本来不想告诉你,免得你担心,但是看你如今的模样,还是将此事告诉你更让你安心些。”
衣襟敞开,露出他结实带着伤疤的胸膛。
殷薄煊道:“心口上有颗痣,看见了么?”
楚星澜点点头,“看见了。”
她也曾触碰过这个地方。
殷薄煊说道:“这不是痣,爷身上从前没有的。”
楚星澜一愣,不是痣,那是什么?
国舅爷道:“还记得爷跟你表真心的那一日曾经跟你说过的蛊虫么?”
楚星澜怔了怔:“化蝶?”
用所爱之人的血做引种蛊,一旦变心,便会暴毙而亡。
殷薄煊将胸膛袒露在她面前道,“这就是化蝶。”
楚星澜大吃一惊,她猛地抬头看向殷薄煊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弄得?”
殷薄煊道:“就在你答应把一颗心交给爷的第二日。”
楚星澜怔了片刻,才想起那一夜她睡得模模糊糊时指尖的一阵刺痛。
那时候殷薄煊应该就是取了她的血。
之后他就在身上种下了蛊虫,这么厉害的蛊虫,他却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
他将自己对她的爱变成束缚自己唯一的魔咒,像一颗朱砂痣一样印刻在心头。
要么爱,要么死。
他便是如此极端的人。
楚星澜的眼睛一红:“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那时候只以为殷薄煊说的那些不过是一句让她安心的话,她也没真让他去种蛊,自然就以为这件事情算是作罢了。
谁能想到他竟然偷偷地做了这样的事。
要是殷薄煊早点告诉她,她兴许就不会因为一幅画去质疑他们之间的感情。
“有些事情是爷自己要做的,不必都让你知道。”
爱她是出于他印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他以此为荣,并想要为此坚守一生,不需要在她面前放肆炫耀。
殷薄煊道:“现在知道爷不可能对你变心了,以后就不要再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和爷闹不痛快,你都不知道爷前段时日又多么辗转难眠。”
虽说她偶尔吃醋的样子让他很是欣赏,但是这种醋吃多了要命的。
楚星澜愧疚地摸上他心头的那颗痣,指尖触及之处,痣的温度要比周围的皮肤更为灼烫一点。
她心疼道:“种蛊的时候,疼么?”
殷薄煊低声道:“蛊虫钻心的时候,很疼。但是想到你那时说要喜欢爷,把心交给爷,就都忍下来了。”
化蝶虽然是一种可以将两个深爱的人锁在一起的蛊,但是种蛊时的疼痛却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江隐踪当时都说他疯了。
说他顶着寒症却要来种蛊,要承受的是危险之上的危险,就是不要命。
可是他甘之如饴。
楚星澜的小手指头在他的痣上摸了摸,蛊虫虽然不动,但是她却能从指尖感受到他胸膛里传来的心跳。
温软的小手就这样戳在他的胸膛上,她身体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播到他的胸膛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殷薄煊的喉结不禁滚了滚。
楚星澜和他闹了这么久的别扭,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她亲热过了。
现在美人就在怀里,还这样乖顺,他要是这都不心动,那就是身体有问题了。
不论何时,她看起来都是这样的娇艳动人,国舅爷的视线暗沉了几分,盯着楚星澜的红唇道:“今晚,做么?”
楚星澜怔了怔,真心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道这个方向上去。
“殷薄煊……我们刚才还在进行灵魂上的爱的交流,你不觉得这话说的太突然了么?”
国舅爷性感的低音炮里透出几分勾人的欲望,“灵魂都已经交流过了,肉体不交流一下么?”
他早就蠢蠢欲动了,她没感受到么?
“况且爷觉得自己都这么爱你的灵魂了,再不爱一下你的肉体,是对你肉体的不尊重。”
楚星澜嘴角一抽,不等她说答不答应,殷薄煊已经把她压在了床榻里。
这种事情向来是他掌握主动权,她很少有成功拒绝的余地。
他从身后抱住了她,大掌揉了揉她平坦的小肚子,道:“等你再大一些,就给爷生个儿子。”
他虽然不是女人,但也听说过女子太早受孕生子对身子不好的道理。
楚星澜着实还小。
有时候他都觉得楚星澜还是个孩子,需要人好好地疼护着。
是以楚星澜每次都会喝一碗江隐踪配的药。
那药避孕,且不伤身。
殷闻萱当初难产的事情实在是给殷薄煊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当日南宫玠是破腹取子生下来的,后来殷闻萱就死在了产床上。
他不想要让楚星澜太早去体验那份危险。
若是到时候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定然会让江隐踪先保大人。
殷薄煊道:“再等三年,等你再长大一些,就给爷生个儿子!”
楚星澜懒洋洋地软在他怀里道:“那时候大齐能安定了么?”
“便是不安定,爷也能护你们母子周全。”
他还是期待能和楚星澜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好像有了那个孩子,他的根就真的落定了,往后就算是有了归宿。
从前他父亲没给到他的庇佑,他都会给那个孩子。
“我信你。”
楚星澜说完这句话便沉沉睡去。
她的呼吸平稳安定,仿若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这样睡得安心。
第二日一早,楚星澜才送殷薄煊去上早朝,珊瑚就从外面走进来道:“夫人,楚府派人来传话了,让您下午回去一趟。”
楚星澜道:“府中出事了?”
“倒也不是,不过是突然来了一个堂伯父,要您回去一起吃顿饭。说是还有个堂小姐,要带您一起见见。”
楚星澜道:“知道了,一会儿收拾好就回去。”
都是一家人,平日很少见面,如今他们来京城了哪里又不见的道理。
楚星澜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珊瑚一起回了楚府。
楚府中今日很是热闹,似乎堂伯一家来的人不少,里里外外搬得箱子都有好几十口。
楚星澜走到楚星渡身边道:‘大哥,这个堂伯是什么人,从前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