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纵撤回了手，迅速起身走开，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是因为她那些暧昧的话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顾天纵冷下脸来，怒着声音问。
怒气顺着他的唇角向上爬，然而还未来得及充满整个面孔，一丝烦躁却从眼底流溢了出来。
她向来不知羞，他早就知道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免疫力？
“如果说知道，就要远离你，那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就当一个无知的白痴好了。”
沈皎摇摇头后，快快乐乐地笑了起来。
顾天纵气息一顿，愕然地回过头去看着她，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还是怎么看怎么矬，可是那一抹从她唇角，一直延伸到眼底的笑意，却清澈得如泉水一般，泠泠轻响着，一直响彻到他的心底。
“我不想看到你！”
顾天纵再次无法忍受地转开视线，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样一个女人闯进他的视线内，不，她似乎还有本事闯进他的心里。
可她分明是这样一个又丑又矬，还毫无廉耻之心的女人……纠结的思绪扯痛了他的神经。
“那你就别看我啊！”
沈皎并不为他的怒气所动，反而一脸善解人意的模样。
“你不用理我，我知道，你不喜欢吵，那我不说话，我不动，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沈皎小小声地说完，立刻郑重其事地拘谨起来。
“那我到底留你来有何用？”
顾天纵嗤声冷笑，如果他可以当她不存在，也不必一而再地想要赶走她。
他很清楚，她就像是一块狗皮膏，一旦让她黏上身，就再也别想撕扯下来。
“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沈皎噌地跳起身来，异常豪爽地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羞答答了起来。
“人家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你行动了！”
顾天纵背脊一震，肩头几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
还真的是让人很难忍受！
半晌，一丝声音都没有，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沈皎偷偷地抬眸去瞅，她都这样说了，他好歹给个态度吧？
可是他的背影高大而孤傲，仿佛是一座永远也无法攀爬上的雪山。
她就知道，她的这些情话，到他的耳朵里，比不上放了一个屁。倒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感动了，双颊火辣辣地烧着。
“扣扣”
敲门声响起，沈皎没有等到的回应，也终于不用再等了。
酒店经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样子是要和顾天纵谈事情。沈皎一面向边上走去，一面拿眼睛偷偷地去瞄顾天纵。
按规矩来说，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是要出去的。可是如果顾天纵没有发话赶她走，她好像没有理由自己走人啊！
她瞅了那边半天，顾天纵却始终高傲着头，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任何话语。
果真是如她所愿，当她不存在了吗？
就在沈皎不知该为此惊喜还是惊恐的时候，酒店经理的声音响起了。
“顾少，这里是警方调查得来的资料。”酒店经理边说边展开了手里那份文件。
“根据调查，天水街一案受害的女子名叫小美，真实姓名不详，其身份背景也正在调查中。”
小美？他竟在派人调查小美？
沈皎瞳孔一颤，呼吸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
她不是没有想到，苏梓航刚才在大厅里那些反常的举动，会引得顾天纵注意到这则新闻。
但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拿到警方的第一手资料。虽然小美的身份背景不是那么容易被他查出来的，但他已经注意到了小美，这一点，她不得不防。
“这名女子时常混迹于酒吧，似乎还坐过台。小少爷就是在‘深海酒吧’里认识了她。事发当晚，小少爷又在这家酒吧里碰到了她，然后送她回家。根据监控录像显示，小少爷在这名女子家中逗留了十几分钟后才离开。”
“这件事情警察已经查出来了？”
顾天纵倏地收回留在文件上的目光，挑眉看向酒店经理。
“是，因为小少爷离开时，那几个被列为嫌疑犯的男人正好进入公寓，所以警方在调查时，难免会关注到这一点。”
酒店经理眉头皱了皱，话语说到这里，变得有些艰难。
“警方的意思，是希望小少爷可以去录一份口供。当然，警方通过调查，已然了解到小少爷送那个女子回家，只是出于朋友的义务，做笔录也只是例行公事，小少爷并不在嫌疑范围之列。”
“知道了。”
顾天纵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窗外的夜色映入他的双眼，眸底一片幽暗。
“这件事情还请警方代为保密。”
“是，顾少，我先下去了，有进一步的资料，我会立刻送来。”
顾天纵沉声一应，酒店经理颔首，放下手里的那份文件后，转身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保镖兴冲冲地推门而入。
“顾少，于特助追回小少爷了！”
有些气喘的声音里，是难以克制的欣喜。
顾天纵闻言，僵冷的面容微微一松，大步走了出去。
想不到于名森还有这点办事能力，沈皎收拾了下复杂的情绪，跟在顾天纵身后，走了出去。
顾天纵高大的身影停在楼梯入口处，目光怔怔地看着楼下。沈皎瞧在眼里，一路小跑了过去，停在他身旁。
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楼梯间，于名森正扶着苏梓航缓缓走上来。
苏梓航已经没有了离开时的那股疯狂，此刻的他竟像是一只没有魂魄的布偶，脸上毫无生气，任由着于名森搀扶着，慢慢走了上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窗前，顾天纵冷声责问于名森。
沈皎坐在沙发上，悄悄地打量着对面沙发上的苏梓航。从他回来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双眼无神地落在地板上，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又像是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少爷把车开得太快了，我们一直追到雨景公寓才追上他。从房东口中问出医院的地址后，小少爷坚持要去医院。我们实在拦不住，只好……”
于名森说到这里，无奈地耸耸肩膀。
“我们跟着小少爷去了医院，谁想那个叫小美的女人已经走了，小少爷发疯似的想找到她，差一点把整个医院都翻了一遍。没办法，我只好让人强行将小少爷带了回来。”
叙述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于名森叹了口气，一脸苦逼地看向顾少。
“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平静得有些可怕哎，你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沈皎在他说完之时，已然悄悄溜了过来，看着那边仍然呆呆坐着的苏梓航，很费解，也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