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就凑了过来,没有半点征兆的,她的脸近在咫尺,近到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
有些急促的气息,温温热热的,伴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玫瑰花香水味……
顾天纵鼻头猛地被刺了一下,难以忍受的火光冲上眼眸,大手豁然扬起,用力一推。
“说够了么?你可以滚了!”
冷若坚冰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利斧劈了下来,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劈得有十万八千里远。
他的力气很大,沈皎一头栽进了沙发里。还好是沙发里,如果是直接栽在地板上,非得磕她个头破血流不可。
什么人啊?刚才不是还满眼柔情地看着她吗?错觉!她就知道一定是她的错觉,顾天纵那样一个死变态,孤独狂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一丝半点的柔情?
沈皎又气又恼,从沙发上跳起来,愤愤地瞪着他。
“要我来就来,要我滚就滚,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问这种问题,太多余了!”顾天纵冷冷地起身,踏步到窗前,冷漠孤傲的背脊对着她。
夜风急促,吹拂起深紫色的窗帘,顾天纵的瞳孔亦如窗外的夜色,深沉暗烈。
他仰头一口饮尽了杯里的威士忌,火辣辣的感觉在胃里灼烧开,却无法让情绪冷静下来。
手里的酒杯空荡荡地晃着,剩下的那半瓶威士忌就在他的身后,却一股强烈的感觉紧攥着他,让他无法回头。无法去看她眼睛,无法去触及她眼底那些怨或恨。
多余,多余……沈皎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咬着这两个字,乌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瞅着他,就快在他的后背上挖出两个窟窿来了,但他却依然头也不回。
“是,我问的问题是很多余,在你的眼里,就连我这个人都是多余的吧?既然这样,那你何不放了我,让我和苏梓航凑成一对呢?”
沈皎隐去眼底的那丝怨恨后,噙满嘲讽的笑意从嘴角悠悠扬扬而起,飘荡在脸上。
让他们凑成一对?
顾天纵气息一窒,手指下意识攥紧,玻璃酒杯“咯咯”地响着,在他的掌心出现了裂纹。
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顾天纵嘴角冰冷,眼底汹涌的浪涛已然平息。
他漠然地转身,随手将酒杯放回一旁的酒柜。
“咔”的一声脆响,那只玻璃酒杯在他身后忽然破碎开来,碎片哗啦啦落了一地。
于名森推门进来,一眼便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地看向沈皎的位置。
沈皎瑟缩着脖子,脚下一步步后退着,显然是被吓到。
“已经处理好了,顾少,所有拍录的视频照片,我都已经亲自删除了。有位小姐坚持不肯配合,我赔了一笔钱给她,然后没收了她的手机。”
于名森将目光从沈皎身上转开后,朝着顾少走去,手里赫然抓着一部外壳漂亮的女士手机。
沈皎悄悄地看了一眼,正是她进入酒店大门时,于名森从一个女孩手里抢夺来的那一部。
原来于名森带着那么多人赶出去,是为了帮她“销毁证据”?
沈皎眼眸颤了颤,偷偷地看向那个依旧孤傲冷漠的背脊,心底欣欣然绽开了花朵。
不管他表现得再怎么冷酷,再怎么让她以为她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无功,但在这一刻,他露馅儿了!
如果他没有一直在楼下关注她,又怎么会那么快就察觉到她的失态?甚至那么快就找到了原因,派于名森出去做事?
“顾少——谢谢你!”突然而来的好心情让沈皎欢快得就像是一只小鸟,蹦蹦哒哒地来到顾天纵身旁,抬起眸子仰望天神一般地仰望着他,眸里一片星光。
“不必。”顾天纵并不看她,倨傲地一扬下巴,冰冷的面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只是不想酒店的名声被你侮辱。”
“要不要这样?”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沈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就算真的是这么想,也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吧?
何况,他这个说法里根本就存在漏洞。
沈皎还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揭穿他的假面具,那道冰冷的声音就又无情的响起了。
“你来得正好,送沈小姐离开。至于你手里的手机,没收得很好,这位沈小姐很需要欣赏一下她拙劣的表演。出去之后,请她循环播放!”
他的面孔是朝着于名森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过她一眼,从他嘴里飘散出来的寒气,像是一层层严霜一般降落在她的头顶,冷得她头晕目眩。
沈小姐?为什么她觉得他给的这个称呼,比叫她丑女人矬女人还要伤人?
她丑她矬都是她故意搞出来的,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越是骂她,就越证明他的眼睛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现在他一句“沈小姐”,把她给客客气气地推开了,连个厌恶的眼神都舍不得投给她……她真的很怀疑,他让于名森送她离开,是要把她送到哪里去。
不会是拖到郊外,来个埋尸荒野吧?
她忽然很后悔,不应该拿苏梓航来刺激他,明知道他是个随时会暴走的霸王龙,竟然还去戳他鼻孔,这不是在找死吗?
“别拽我,放开!”沈皎拼命地在心里想着该怎么挽回“死局”,可恶的于名森,却丝毫不顾她的反抗,把她从房间里拽了出来。
房内,顾天纵将这一幕看入眼底,眸光骤寒,冰冷的嘴角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制止于名森。
他不能把这个女人留下来,她那么不知羞,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总能一次次地打破他内心的平静。
顾天纵回到茶几前,拿起还搁在茶几上的半杯威士忌,正要一饮而尽,可是那一股熟悉的玫瑰花香味,好似游魂一样飘荡着,萦绕上鼻尖,心底顿生浓烈的厌恶。
这杯酒她喝过,有她身上的味道。
可恶!又是那股令人作呕的玫瑰香味。
女人都是这么恶心么?
仿佛有毒蛇在咬噬着他的心脏,愤怒从心底一直燃烧到眸里,手里的酒杯“哗”的一声碎裂,碎片混着酒四溅开来。
残余在指缝间的碎片,深深地扎进他的掌心,从指间溢出的酒变成了鲜红色,一滴一滴砸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殷红的血滴在地板上晕开成一朵鲜艳而妖异的花,像极了那一道鲜艳而妖异的影子。
那鬼魅似的的影子幻化成袅袅雾气,在他身侧纠缠着,形态扭曲狰狞。
第一狗腿于名森,最擅长的就是发挥他的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