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向于管家汇报她的行踪,言语间带着几分一切平安的得意。沈皎嘴角略略上扬,漫不经心地笑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头发依旧泛着醉人的红,只是从原本的小波浪改成了大波浪。
透过镜面,她看到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在改变,而司机,已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美女,这头发型配你的脸,真是美极了。”做完最后一个步骤后,发型师仿似无意间撩起她的长发,赞叹道。
“不用找了。”沈皎扬了扬唇角,从挎包内取出一叠钞票来,甩在面前的桌台上。
“替我叫醒他。”
夹在最中间的纸币上,写着她要他去做的事。
“得嘞,美女,你这么大方,要我去死都行啊!”年轻的发型师跳着帅气的舞步,来到了司机身旁。朝着他的肩膀,拍了好几下,才把他从睡梦中唤醒过来。
司机一脸茫然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离开第九街之后,沈皎按照于管家给出的地址,挨个挨个地找去。
每一处都是高档住宅,门禁森严,非持卡用户带领,不得入内。
虽然不能进去,但沈皎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两句就能打发走的人。在她的软硬兼施之下,保安人员替她查了最近一星期进出用户的记录,顾天纵并不在名单之列。
如此循环往复,跑遍了于管家给出的每一个住处,得到的答案竟然都是一样的。
他没有来过!
回到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沈皎的脸比天色还要黑上几分。
于管家从司机那里得知情况,面色尴尬而抱歉,本想上来劝她两句,却听她好似不在意地说。
“没关系,大不了去公司门口堵他。”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偌大的顾氏集团,还能被他给凭空搬走么?
这……于管家僵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怎么感觉这话像是在威胁他呢?
窗外的夜色犹如泼墨一般,月亮和星星都躲藏在乌云的背后,不肯探出头来。
夏末的风飘进来,冰冰凉凉,带着几分初秋的寒意。
“九姐,已经找到小鱼了,不过她现在情况很不妙,人还在急救室里,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电话那端传来阿木魂魄未定的声音。
“有多不妙?”沈皎心脏一紧。
“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了,医生说她严重脱水,严重营养不良,应该是绝水绝粮好几天了……”
阿木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般,说出来的字眼僵硬无比。
“谁做的?”沈皎豁然起身,眸中火光迸出。
竟敢动她的人,摆明了不把她九尾狐放进眼里。
“还不清楚,人是蜘蛛哥救的,我一看小鱼都快不行了,也没来得及多问什么,就把小鱼送来医院了。对不起,九姐,我一定想办法找到蜘蛛哥……”
阿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慌乱不已。
“不用道歉,你做得很对,一切以小鱼的性命为重。”沈皎紧紧地攥着手指,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清晰的疼痛中,她强自镇定了下来。
不是阿木的疏忽,是她的疏忽,是她险些害死了小鱼。
“至于蜘蛛那边,不要找他,这件事晚点再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异常的冷漠,她已然镇定下来了。
她的世界里绝不允许有“失控”,即使有,也决不能超过三秒钟。胜负成败往往只在眨眼间,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人,只能凄惨地死在敌人的刀下。
小鱼是她的人,动小鱼就是扇她的脸。她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不能连累蜘蛛。
蜘蛛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这次肯出手帮她救出小鱼,也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她却不能那么自私的,置他的危险于不顾。
蜘蛛在组织里,排行老八,所做的事情,和她一样,满世界奔跑,搞垮一个又一个的富贵之家。
他们的手里总是有接不完的任务,做不完的活,时时刻刻行走在刀刃上,分分秒秒想的都是怎么用手里的剑刺穿目标对手的喉咙,如此心机,须用相同的风险来承担。
他们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人!
沈皎立在窗前,长久长久地沉默着,夜风随着夜的深沉而变得猛烈起来,从窗外呼啸而入,在她耳旁张狂叫嚣,像在嘲笑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早已在空中乱舞。
她拿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做事。”电话接通后,她的声音在凌乱的夜风里清厉得如同一把破空而来的利刃。
深海酒吧。
私人包厢里,侍者打开了一瓶红酒,倒出半杯,放在一旁醒着。做完一切后,他退了出去。
小美嵌在暗红色沙发里的身子慵懒地坐了起来,V领的红裙,短短的下摆,仅仅能包住臀部,又长又白的腿交叠在一起。
一对大得夸张的圆形耳旁,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曳,衬得她的脸庞妩媚动人,却难掩那一丝丝藏不住的落寞。
她俯身,拾起那半杯红酒,晃了晃,酒的颜色鲜艳极了。
她的手晃着晃着,酒杯送到了唇边,她想到了什么,自嘲般笑了笑后,仰头一饮而尽。
只是……当红酒灌入口中,却不是红酒的滋味。咸咸的,涩涩的,充斥满浓烈的腥味。
这是——血!
小美化着精致眼线的眸子蓦地瞪大,恐惧的光四散开来。
她喝的是血?
“咳咳……”瞬间清醒过来的小美,立刻弯下腰,用力地咳嗽着。那些又腥又涩的红色液体,顺着她的嘴角狼狈地流淌出来。
口腔里全是那股难以忍受的味道,她费尽全力地去咳,努力地想把喝进胃里的肮脏东西,全咳出来。
她咳了好久,脸色涨红,咳得喘不过气来,好像舌头都随时会从嘴里掉出来,但她停不下来。
一想到她刚才喝的是血……她就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拆卸下来,洗干净了再重新组装在一起。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咳,根本没有注意到包厢外一阵一阵传来的怪笑。
“差不多得了,哥几个还有话想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