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于名森早就附在于管家的耳旁，告诉了他顾少的用意。于是不等顾少开口，于管家已然自行上前，回答了出来。
“没错，沈小姐昨晚穿的就是这条裙子，因为喝酒太急，领口处打湿了一片。不过这里没有女佣，所以没有替她换下。”
无论顾少待沈小姐的态度如何，男女有别，他和屋里的几个男佣都是不敢冒犯的。
所以昨晚穿的裙子，现在依然还穿在她的身上。
顾天纵收回目光，为刚才的失神，在心中暗恼。
片刻后，他沉默着脸，抬手挥动了下手指，所有人立刻退了出去，房门带上，整个屋内就只剩下他和她两个。
一个冷静注视，一个酣睡自如。空气里漂浮着的全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的眼底蕴着暗色，这栋房子的安全系统是请知名的保安公司定制的，绝对不存在死角。
但是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没有拍到擅闯者的身影，这一点很不寻常，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人不是由外闯入，而是直接从内部动身。
他刚才观察过了，从于名森发现橡胶弹的位置和其穿透力来看，射程应该在十五米以内，而发射出橡胶弹的位置则是在那排半人高的绿色植物处。
如果从这个房间出去，就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看什么看？老娘的睡姿很撩人吗？为什么还不滚蛋？
沈皎沉沉地闭着双目，尽量忽视掉浮在眼皮上一跳一跳的白光。为了不让人发现破绽，她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
最累的还是她的嘴，为了配合她睡得贼死的造型，她微微张着嘴，哼出一串有节奏的呼噜声来。
本来几分钟的演绎是毫不费劲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所有人都走了，就顾大变态一个人杵了下来，还不知道要杵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道这个大变态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地就杵在她床边。她很想看他在干什么，可如果万一一睁眼，和他来个对视，那岂不是完蛋了？
她整整一晚上没有喝过水了，现在嘴里干涸得舌头就快要龟裂了，还偏偏要做出一副浑然忘我很享受睡眠的样子，要命！
还要被迫接受顾天纵长久审问的目光，真真要命！
“丑八怪，你好像也不是特别的丑。”
安静了仿佛一百年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他意味不明的笑声。
啥？他这是在夸她吗？
沈皎的大脑有些短路，她只是记得她听到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都是“丑”？
“是因为整容整得特别上心？”顾天纵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脑海里浮掠过的是她那近三百磅，似乎可以挤爆每张照片的肥胖身躯。
什么整容？老娘承认的那些，充其量只能归类到整形上面，还是微整的那种好吗？
凭什么左一句整容怪，又一句丑八怪地叫她？
等等？为什么他的脚步声在向她靠拢，他的呼吸声也开始似有若无地传来？
他在靠过来吗？为什么？他想干嘛？
“你还在做梦吗？”
近了，他的声音果然近了，连同着他的呼吸声也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次又梦到了些什么？”他似乎并不介意是否有人回答，坐在了床边。
他坐下的时候，床跟着微微震了一下，然后来自他的沉重感压在了床边，也仿佛压上了她的胸口。
沈皎有些喘息不得，力持平静的同时，竖起耳朵静静地听。这个时候，她只能靠空气里的流动声来判断，他到底想干嘛！
他似乎侧了侧身子，似乎在动手臂，空气里有衣服相磨时细微的轻响。
然后，有什么划破了空气，正向着她而来。这一道力太轻，轻得像是一片叶子飞起，一朵雪花落地。
太轻了，轻得让她怀疑只是她的错觉。
但是下一秒，这一道力就落了实在，落在她的右脸上，是他的手指，冰凉得可怕。
她的心颤动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发现，沈皎努力地维持着熟睡的状态，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这个时候，除非他狂扇她耳光，狠揍她一顿，否则她的任何惊醒都显得没有道理。
所以，她是真的很期待可以立刻被他揍一顿，然后顺理成章地清醒过来。
但是他手指的力道是那样轻，轻得就像是一阵风，将她脸上的发丝拂到耳后。
天呐！这是他吗？真的是顾天纵在帮她整理头发吗？这么微不足道的力量，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臆想症了？
还是她现在其实已经睡着了，根本不是在假装？
不对，来自于他身上的气息，太真实，太深刻了！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顾天纵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耳垂，顿了下来。她的耳珠又白又美，小巧可爱。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脸，确实没有任何化妆留下的痕迹，但却美得像是一捧陶瓷。
“春梦？”他忽然想起昨天在客厅，她说过的那些话，嘴角幽幽地上扬。
他俯下头去，对着她可爱的小耳朵说：“你不是说很想和我圆房吗？要不要我现在成全你？”
他嘴里流溢出来的气息温热，扑洒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酥酥的。
他应该刚刚喝过咖啡，话语里带着一丝丝咖啡的醇香，清爽得像是清晨的雨露，却带着烈酒一般的蛊惑。
他说要跟她圆房？？
而且是现在！！
沈皎心脏处蓦地抽紧，她努力控制着每一个呼吸，冷静！她一定要冷静！
这是他设下的陷阱！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醒来，那就证明了她在装睡。
她一定会被抓起来严刑逼供，直到她承认昨晚闯入二楼的人是她为止！
不能上当！一定要冷静！
沈皎继续哼着均匀有速的小呼噜，一脸深沉的睡眠，似乎雷打不动，天塌下来也照睡不误。
说完话后，顾天纵维持着说话时的姿势，侧目睨着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脸上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
但是竟然没有，是他多心了吗？
顾天纵缓缓直起身来，幽黑的瞳仁微微一眯，定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
如果她是在装聋作哑，那么她的身体呢？应该会给他一些更为真实可信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