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横滨的街头,大雨滂沱。
雨幕联通昏暗的天空与地面,雨声掩盖起伏的枪声与爆炸……雨水冲刷地面,将血色稀释,水坑中溢出了不详的浅红……
黑色西装的暴徒们恭敬肃立于道路两侧,路中央走来三人。
为首者年纪最?大,黑发鸢眼,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与周围人同系列的黑色西装,身上古怪地缠着?绷带。他懒洋洋地拖着?脚步,在横七竖八躺倒的人体中转了一圈,似是感到非常无聊。
“呀,这不是已经搞定了吗。”他踢开面前尸体拦在他路上的胳膊,语气轻柔地抱怨着,“为什么还要?叫我来呢?你们真是无用啊。”
“唉——算了算了。”正当气氛凝固,黑衣男子们准备集体谢罪时,他的动作突然轻盈了起来,“下班下班啦!”
“太宰先生,在下可以……”年纪中等的少年身穿黑色风衣,眼神不善地看向周围人。
只不过?他积累的那种可以撕毁一切的气势,被他突然的剧烈咳嗽毁得一点不剩。
太宰治微微侧过?半张脸,语气冷淡:“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随即,他又兴高采烈地向人群外扑过?去,并不在意这几步路上踩踏了尸体。
“小修平~”他揉搓等在现场外的灰发男孩儿的脑袋,“我们去Lupin等织田作吧!”
啊……要被记恨了。灰发少年面无表情地任凭太宰治动作,同时能感受到芥川龙之介越发凶恶的目光。
“太宰先生,我认为我们都应该先去洗一个热水澡,然后换一套衣服。”
灰发少年怀里抱着三把伞,可是他们三人都任凭雨水降落在身上,并不遮挡。
其实他们也的确没有什?么撑伞的必要?。毕竟,半个小时前他们才刚刚从鹤见川的激流中爬出来……
灰发少年不是很想回忆走到半路,太宰治突然扔下雨伞,一头扎进河里的英姿,以及自己和芥川龙之介合作?捞人的艰难。
“欸?不嘛!一直在雨中漫步,说不定我就可以一病不起,在昏沉中拥抱死亡了!”太宰治畅享未来。
“不,大概率会?感?冒发烧。”文部修平叹气,“不仅难受,而且服药期间是不能食用蟹肉的。”
“嘁,那算了。”太宰治揽着男孩儿的肩,半强迫式地把他带走,“那我们去Lupin等织田作吧!”
“我说了我们应该先去洗澡换衣服啊!”灰发少年挣扎着,不经意间看到被太宰治甩在身后的芥川龙之介愤怒而屈辱的眼神。
“太宰先生,芥川他还在……”他试图提醒,但是被压在头上的手打断了话语。
“嘛,这不是小修平应该操心的事呢。”太宰治鸢色的眸子里满是暗沉的光,下一秒他又灿烂地笑起,“谁让修平还没有加入港口mafia呢?”
“……”灰发少年意识到太宰治应该自有安排,于是闭嘴,闷头走路,直接当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两人穿过小巷,太宰治突然停步,开口道:“狗真是一种可笑的动物。”
灰发少年首先想到的是被称为“不吠的狂犬”的芥川龙之介,猛然一惊,心想不会?吧。
难道芥川已经恨我恨到不听太宰先生的话的地步了?宁愿跟踪冒犯太宰先生,也要?伏击我?
那我可太冤了,我对他可一点敌意都没有,都是太宰先生……
没等灰发少年开始戒备,他就听到一阵激烈的犬吠声。
“……”什?么啊,原来是真的狗。文部修平松了一口气。
“你看,多可笑。”太宰治在暴雨中驻足观看。
“玩偶随处可见,不过?是人类社会?里可以任意丢弃、微不足道的玩物之一。但这畜牲却是如临大敌。”
“它不知道越是认真,它就越是引人发笑。”
“所以,我们有时候苦苦追寻的东西,应该也会?让自己在他人眼中如?同小丑吧……”
说到最后,太宰治的声音逐渐微弱,如?一声轻轻的呓语,淹没在了雨水中。
文部修平站在太宰治身边,向引起他感?叹的动物看去——
那应该是一只流浪狗,在这暴雨天幸运地找到了一处可以栖身的屋檐。
因为屋檐下同时还有一个破破烂烂、被人遗弃的玩具布偶,狗为了驱逐其他生物占据最优的避雨环境,就一直对没有生命的布偶恐吓着?,还不时扑上去拼命撕咬。
“您是说,面对对手,实力差距如?同狗与人时,我们应该向这只流浪狗一样,装作?用全力去撕咬对手手中不值一提的事物,取乐于人,以降低他人的戒心?”
灰发少年尽力去理解太宰治的发言。
“……”太宰治的表情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
“?”灰发少年疑惑。是我理解的很差劲吗?
片刻后,太宰治扬起笑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
“我只是想说,我很讨厌狗而已。”
然后,不等灰发少年反应过?来,太宰治一个箭步冲到流浪狗的面前——
“汪!”
太宰治用尽全身力气,凶恶地向着?狗大吼。
流浪狗瑟缩一下,夹着尾巴,放开嘴里的玩偶,缩到了远离太宰治的角落。
太宰治:“嘿嘿。”
心满意足,兴高采烈。
灰发少年:“……”
灰发少年:“不愧是太宰先生。”
……
***
后来的事情,文部修平记不太清了。
也许是直接去了Lupin,被酒吧老板赠送了干毛巾和热牛奶吧……
可文部修平还记得自己离开横滨的时候,和已经成为了首领的太宰先生的告别。
“敬野犬。”太宰先生与文部修平碰杯。
人如何才能像野犬一样,满身泥泞却依旧不知疲惫的奔走,狼狈不堪却仍然为了生存战斗?
文部修平自认为不是很理解这些。
但是,在接到上层的传唤以后,文部修平就决定去学习当年暴雨中的流浪狗——
他必须以全力以赴的姿态去对付一个在上层看来不值一提的“玩偶”,才能让上层对他放松警惕。
文部修平选择了禅院家作?为自己撕咬的对象。
准确地说,他打算解决文部家与禅院家的利益纠葛,将文部家从禅院家的控制下解放出来。
所以为了准备这一次会议,文部修平研究了禅院家所有能排得上号的人物的语言习惯和咒力特点。
他在赌。
但上层不可能不再御三家埋下钉子,所以这场赌局,文部修平只需要?一点点幸运。
现在,那一点点幸运保证了上层在禅院家的钉子出现在了会?议上,保证了“钉子”会?在会议上发言,保证了文部修平捕捉到“钉子”的发言并成功与其身份对应……
胜利的天平,已经在无形中向着?文部修平倾斜。
一直恭敬肃立的少年抬头,盯着禅院崇躲藏的那一扇屏风,准备露出獠牙。
“禅院崇长老。”文部修平再次强调了他的名字。
“你!”禅院崇又惊又怒。
“嘛,像您这样,说话咬文嚼字,古语夹杂白话的古怪发言方式,实在是太明显了。”文部修平挑衅似的说道,“也不怪我能认出您来。”
“对吧?”
“话说你们禅院家,真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典范啊。”少年锋芒毕露,“这么急于给我定罪吗?”
身份暴露已经无法?挽回,禅院崇反而有了破釜沉舟的气势——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上首位的那位大人。只有按大人的希望,将【咒文操术】定罪、踏在脚下、踩进泥里,他身份暴露后才有转机。
“小儿怎不言你自身过?错?”下定决心后,禅院崇冷静反问。
“何错之有?呸!”
文部修平故意学着禅院崇的习惯回答,又装作?是不小心被带偏,嫌弃地重新发言:“我哪里有错了吗?”
这时候,就觉得五条悟常用的“老子”自称不错,只可惜和自己人设不符合。文部修平略有遗憾。
“汝擅自将咒术暴露于无关人等眼下,如?今是妄想抵赖吗?”
“无关人等?”文部修平冷笑,“国常路可曾经是阴阳师世家,就算现在专注表世界政界,也算不上无关人等吧?”
“再说,现在青之王位置空悬,Scepter4解散,由【非时院】管理特殊力量者于处理特殊力量相关事务的责任。”
“禅院崇长老,你是认为咒术师不属于特殊力量者?”
“你……你……你……”禅院崇气得发抖,“怎可将术师与非人相提并论!”
“能不能相提并论,是不是同一类人,你说得可不算啊,禅院崇长老。”文部修平语气凉凉地提醒,“禅院家说得也不算。”
“谁让现在掌握权利的是王权者呢?”
“那汝明知术师势弱,为何还要?引外人插手!”
“这个啊……”文部修平笑。
“京都市区出现特级咒物咒灵,政府本就对传统的辟邪方式产生质疑。要?是咒术界不改变,恐怕政府会?将委托递到诅咒师手里。”
“至于为什么我抢先接受了王权者的任命……”
“不这样做,文部家该用什么拒绝禅院呢。”
此言既出,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骚动。
没有人能想到,底下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的继承人,居然想要对抗御三家之一的禅院。
“止。”上首者出言。
“文部家为什么要?对抗禅院?”上首者似是温柔地询问,但暗藏杀机。
咒术界虽然暗流涌动,但表面是还是一只对外的。文部修平只要一个回答不好,就可能被安上分裂咒术界的罪名,被打成心怀叵测的诅咒师。
“文部家并没有要?对抗禅院。”文部修平对上首位行礼,不与禅院家成员交谈时,他一直表现得安分守礼,“文部家是要拒绝禅院。”
“长久以来禅院家一直借口联姻,压榨文部族人,企图侵吞文部家符咒制作技术。”
嗯,说不定这次可以把对清水姐的承诺一起完成?文部修平垂着?眼眸,不紧不慢地开始对禅院家的指控。
作者有话要说:流浪狗:开开心心和玩偶玩耍。
太宰治:扭曲事实,讨厌的狗在无知地和玩偶战斗。
文部修平:在太宰先生的基础上做阅读理解。
太宰治:汪!
文部修平:不亏是太宰先生。
流浪狗:你们才是真的狗。(鄙视)
咕咕鲸今天才知道,枪原来不是屏蔽词了……
之前都费力打成木仓的……两眼无神躺平.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