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下了马车,苏樱便急匆匆的往澄园跑去,俞氏应该还在等她。
春梅和凌嬷嬷闻声出来接她,天黑路暗,两人提着灯笼尚且走的很慢,苏樱却跑得跟个兔子似得,看得两人一阵心惊。
今夜赴宴许多贵女都没带贴身丫鬟,苏樱想着春梅等在马车里无聊,也没让她去,这留在澄园便留坏事了。俞氏为着外孙考虑,便拷问了春梅一系列孕妇当如何照顾,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当如何急救的问题,结果春梅听得是一头雾水,目瞪口呆。
俞氏这才知道,苏樱有孕的事儿竟是连春梅都没告诉,一个人瞒得死死的。
春梅便是在这样的晴天霹雳下,猝不及防的知道了苏樱有孕的消息。
春梅知道了,自然凌嬷嬷也就知道了。
于是苏樱去宫里赴宴的这两个时辰,俞氏和凌嬷嬷便轮流给春梅补习应该如何照顾孕妇!末了,俞氏又亲自写下诸多事宜,辟如,吃食方面,孕妇哪些应当忌口,凉性和上火的都不能吃。
哪些会导致滑胎。
荤素搭配得宜,这样才能确保肚子里的孩子既不会缺乏营养长得不好,又不会因为营养过胜,养得太大,到时候生产困难。
穿衣,穿鞋方面,哪些材质容易打滑。
每日要多行走行动,这样便于生产。
晚上杜绝苏樱再熬夜,孕妇需要多休息,有足够的睡眠。
药材方面,止血补血的,坐月子的药膳,现在就开始准备。
还有奶娘,产婆,现在便要开始偷偷寻访了,一切都要事先安排妥当。
末了,俞氏怕春梅记不住,又亲自拿纸写了下来,然后亲自监督春梅反复背下这些条款,一样都大意不得。
做完这些,俞氏还不放心,又挑了一个资历极老的嬷嬷,准备送到绾妆阁亲自照顾苏樱饮食。才算心安。
此刻春梅和凌嬷嬷瞧着怀了孕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的苏樱,两个人就差没跪下喊她祖宗了。
“小姐……当心脚下,你待着别动,奴婢过来扶你。”
苏樱瞧见两人小心翼翼的姿态还有些纳闷,“做什么,怕我摔了不成?”
“呸呸呸!自即日起,小姐不得说任何不吉利的话,否则肚子里的小公子该要生气了。”
春梅这么一说,苏樱就迈不动脚了,脑子空了一瞬,随后讪笑道:“你们……都知道了?”
说道这个春梅就是一肚子气,外加一肚子委屈,还有一肚子泪水。
她眼汪汪的说哭就哭毫不含糊,“小姐,你……你有孕这事儿怎么不告诉奴婢啊?”
“本也是想告诉你的,你不是要去跟梅姨学艺吗,我怕你知道了,放不下我,不肯去。”
春梅鼻子酸得难受,胸腔一阵哽咽,“小姐,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千万别瞒着奴婢了,要是因为奴婢照顾不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苏樱被春梅和凌嬷嬷夹在中间来回说道了一番,走到澄园时,苏樱耳朵里只余一片嗡嗡声。
澄园里的烛火点得透亮,像是怕她看不见路似的,苏樱虽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娇气,不过被人如此珍视疼着的感觉,还是让她感动得一阵心暖。
尤其见到俞氏拿着锦帕站在门口朝着院门张望的神情,橘黄色的灯光折在她身上,娴雅恬静,暖洋洋的,瞬间便让苏樱想到了那句‘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灯下慈母形象。
岁月虽然在俞氏脸上留下了些许纹路,可也让她沉淀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古典母性美。
这一瞬间,苏樱忽然就想到了现世的母亲节,好像来这里这么久了,一直都是俞氏为她默默付出,她还没有真正回报过俞氏什么。
都说养子方知父母恩,或许是因为自己有身孕了,便更怜惜俞氏了。
待这次的唐风款式落下帷幕,她要向某宝创始人一样,在这里定义一个母亲节,为天底下所有辛苦付出的母亲大人打造一款专属首饰。
许多年后,当有人采访她经商成功的秘诀时,她一定会说,因为她懂得感恩。
“娘。”
苏樱伸出手去,俞氏笑着接过,将她迎进屋,“饿不饿,我让人备了酸梅汤,还有鸡蛋羹。”
“才吃了晚宴回来哪里就饿了。”
“你太瘦了,还得再补点。”
瘦么?腰都粗了一圈,今天萧慕衍搂着她都感觉到了。虽然她没什么胃口,但在俞氏一脸‘你也不能让老娘白辛苦一阵’的表情下,半推半就的喝了半碗酸梅汤。
“娘,白露院什么情况?”
俞氏神色蓦地下沉,“这事儿你别过问了,让你哥处理。”
“发生了什么事儿?”
苏樱看向凌嬷嬷和春梅,见两人都噤若寒蝉,正色道:“春梅你说!”
“白露院的杂物房着火了,虽然及时扑灭了火,但里面什么都毁了,什么都没发现,而且……香兰失踪了。”
苏樱咬着唇,“是我大意了。”
“这怎么怪你?那苏玉娇想来是早就计划的,我一直派人盯着,里面也没人,莫名其妙就烧起来了。”
凌嬷嬷也道:“你们出府后,夫人便派人将白露院的下人都清了出来,不知那火怎么燃起来的,起火后,香兰就在府里失踪了。”
“定然是有人帮她!”
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樱看向门口,“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屋内几个女眷目光同时落到苏长风身上,几人见了他都是一副微微心安的表情,像是看到他便吃了定心丸一般,这种信任依赖,仰仗的感觉让苏长风觉得肩上的担子很沉,同时又觉得胸腔里充斥着一种想要将这些担子都挑起来的冲动,那大概就是——责任吧。
一种保护她们的责任,一种只有她们才能给他的满足感,这大概就是家的含义吧。
“给我茶。”苏长风在苏樱身边坐下。
他实在太渴了,一晚上都没敢喝一口水,生怕水喝多了去净房的时候,他负责的区域出了什么问题。
喝完一盏,他又去端苏樱面前搁着的一碗红乎乎的东西,他以为是凉茶,喝到嘴里差点喷出来,“这是什么,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