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一把扶住李王氏“娘你看你，我们没来你坐的比我都直溜，我们这一进来，你咋还困了呢。
老三两口子又没在家？”
李老二歪头往老三那屋看了眼，锁着门，院子里也没听见有动静。
“回娘家去了，没人！有屁快放。”李王氏瞄了眼那煮熟的咸鸭蛋，八成是放了有一段时间了，壳都变色了，不知道里边啥样。
“那啥，娘，我们也没啥大事儿，这不是前段时间和欣儿闹得挺不愉快吗，您老怕是也听说了。
我们俩想了想，这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对，这不，想着去给欣儿赔个礼道个歉，她还把我们赶出来了！”李老二又朝媳妇使了个眼色。
他媳妇赶紧接着说“谁说不是呢，话还说的挺难听，不过我们是长辈，也就不跟她一个孩子计较了。
娘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也不好，我们就琢磨着让您老人家出个头，给咱说和说和。
那欣儿不给谁面子，总得给您老个面子！”
“哼哼”李王氏鼻子里哼了两声“你们以为她能听我的话？
我在她手上吃的亏还少？
我看你们不是求我来了，这是要坑我，赶紧走，把你们的东西都拿走，我老太婆牙口不好，可吃不下！”李王氏说着，把那两包糕点和咸鸭蛋就往二儿媳妇的筐子里装。
“哎，娘别介，这是给您的……”李老二媳妇拦都拦不住，李王氏是铁了心不要她这东西了。
这可和以前不一样啊，以前这老太太就属龙的，不管啥东西，都当宝贝搂在怀里，任谁也别想拿走。
这怎么还往出推呢？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说人老还能变了性子？
“娘，东西要不要这个忙您也得帮，你不能看着你的这一大群子孙不和，窝里斗让外人看笑话吧？”李老二委屈巴巴的扯着李王氏胳膊，拿出了弟媳哄老太太的那一套。
“给我远点扇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是大丫头不肯带着你们赚钱了吧？
我要是大丫头我也不带！
瞧瞧你们那点出息，干的那叫啥事？
人家带着你们，转头你们就把人家卖了，去找外人合伙，还瞒着大丫头想多挣点，那丫头精的鬼似的，我都斗不过，就你们俩一对猪脑子，不被人家算计了就是万幸，还耍小聪明以为人家不知道，哼，自己屁股上的屎自己擦去吧，我可惹不起她！”
哎？这不对呀，李老二楞楞看着娘，以前一听见大丫头的名字，这老太太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撕碎吃了，怎么今天好像还在帮她说话呢？
怎么着？这是看人家有钱，日子过得好了，转头溜须去了？
“娘，你咋不分里外拐呢，我可是你亲儿子，我大哥和欣儿那还差着一层，你怎么长他们志气，还向着他们说话呢？”
“我谁也不向着，我向着理！”李王氏说的理直气壮。
李老二撇了撇嘴，他娘一辈子讲过理吗？这会儿怎么还向着理了？
她知道啥是理？
“娘，你帮我就是帮你自己，等我有钱了，你老了不还得指我们？
你能去指着她李欣儿给你养老送终？”
听儿子这么一说，李王氏气就不打一处来“等我老了？我现在还不老吗？你们管我啥了？
是给我口吃的，还是给我买件衣服，还是给我端了汤递了水？”
“……”
李王氏问的儿子哑口无言。
前段时间她都在大街上捡破烂了，他这个儿子都当没看见。
还是欣儿走过的时候，假装掉了五块钱，她才歇了这些日子。
她饿的头晕眼花的时候，是欣儿让三丫给她送来两罐子炒面，她才熬过来。
那个时候，老二老三，哪怕有个人问问她，需不需要伺候，她也知足。
可是一个都没有问的。
没有对比不知道，这么一比，她再相信什么亲儿子，那她就是老傻子！
她一直被他们当傻子耍！
李老二媳妇见婆婆真生气了，赶紧哄“娘，我们不是也忙着吗？白天要上工，晚上还得偷摸卖点东西，要不你那两个孙子，长大了拿啥娶媳妇？
娶不上媳妇还怎么给你生重孙子？你还怎么当祖宗？”
“得得得，什么子孙，有啥用？眼珠子都指不上，我还指眼眶子？
你们赶紧走吧，这事儿我老太婆帮不上忙，你们这是烧香找错庙了，有本事你们就去求大丫头，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
李王氏说完，身子一歪，靠在铺盖卷上装睡去了。
李老二媳妇一看这老太婆是真不想帮忙，把装东西的篮子拎起来就走，见李老二没跟上来，她生气呵斥“还等啥呢？拿热脸贴冷屁股没贴够啊！”
两口子走出李王氏的院子，李老二还纳闷问媳妇“我怎么觉着娘变了呢？
这要是以前，肯定带着咱们去找大哥理论，现在这咋不管了？”
李老二像个失宠的孩子，说的还有点委屈。
“你傻啊，还不是因为大丫现在有钱，她不敢惹？
你以为你娘傻？看人家日子过好了，她也不敢得罪！
就可着咱们穷的欺负！”
“那咋办？咱们就没办法了？
这以后天天去地里上工，这日子可咋过！”李老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想想以后就上火。
“哼！不带咱们，她也别想过好！”李老二媳妇四下看看没人，压低声音问“老二，你说李欣儿她卖什么图纸，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不，不算吧？再说她可是卖给县里的人，人家是国营企业，挣他们的钱能算吗？”
“管它算不算，你敢不敢去公社举报？”李老二媳妇继续怂恿男人。
“这个”李老二挠了挠头有点为难“不知道要是告错了，会有啥后果？”
“能有啥后果？要是公社连举报的人都收拾，那以后谁还敢去？
现在连娘都不帮着咱们，总不能咱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喝西北风吧？
要穷都穷，要富都富，要不谁也别想过好！”
李老二还想说不同意，可是想想大哥家中午饭桌上的红烧肉，那香味儿勾的他馋虫都要出来了。
凭啥他们吃肉，自己连汤都喝不上“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