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秀莲长胳膊长腿,一步跨进大门,站在李王氏跟前儿。
李王氏抬头看看这个大马猴,心里没来由的一缩。
这人要是怕谁,那是怕到骨子里,听见声儿,看见影,心脏都不受控制的乱跳。
就像这会儿的李王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
“丁秀莲,你再厉害也得讲理,我养了老大几十年,现在轮到他孝敬我了,他们住着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不管我们老两口?
我都不知道你为啥要和这样的人做亲家!”
挑拨离间,妥妥的挑拨离间。
丁秀莲看了眼李欣儿脸上的指印,火气噌就上来了。
这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妇,被人打成这样,要是儿子在家,不知道得心疼啥样。
“老李太太!你别在这表功,说的好像你对老大他们一家有多好似的!
他们小时候我不知道,自从我嫁进咱们向阳村,你是咋对他们一家的,我可都看在眼里,你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
现在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养了他们几十年?
你也真敢说,要不是老大一家在老院子伺候着你,你早埋进土里了。
是谁在欣儿娘生完孩子三天就逼她下地干活的?
是谁把好吃的给老儿子留着,让老大一家挨饿的?
老二媳妇怎么娶进来的?
这些事你别以为我不说,大伙就都忘了。
现在你想住大房子,找老大养老,你怎么舔脸?
你不是问我为啥要和他们家做亲家么?
那我告诉你,我丁秀莲贪便宜啊,你也说了,我是看上了他们家的大房子,想让我儿子继承老大的家产,也看中了欣儿有主意,能赚钱。
老李太太我还就告诉你,今年年底,我就给俩孩子张罗结婚,到时候我们两家就成了一家人,你想来养老,得先问问我丁秀莲同不同意!”
哎呀呀,又是一股暖流涌上李欣儿心头,有了未来婆婆的无底线宠爱,她感觉以后作翻天也不怕了,特别是跟李王氏。
欣儿娘又开始在一旁抹眼泪,丁秀莲的话勾起了她压在心底尘封的往事。
跟李王氏受的那些委屈,那些窝囊气,梗在胸口,堵成一个硬块。
她为自己悲哀,要是有丁秀莲这么厉害,李王氏怕也不敢这么欺负她。
同时又为欣儿高兴,看样子闺女以后不会受婆婆的气了。
丁秀莲厉害是厉害,护犊子也出名。
村里人想动她的儿子闺女,她就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
毛一奓,拼了命的往上扑,现在她把欣儿也搂到了她的翅膀底下,欣儿娘高兴,闺女以后有人保护了。
那个人比她还强大。
所以丁秀莲一说年底要给俩孩子办婚礼,她非但没有舍不得,还很高兴。
李老三看了看大门口看热闹的村民,他赌丁秀莲不敢打他,顶多就痛快痛快嘴。
“大马猴,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跟着掺和什么?
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大丫把我胳膊都砸青了,敢打长辈天理难容,我还没跟他算账!”李老三又把袖子往高了撸撸,还故意抬起胳膊,把胳膊上那一大块青紫展示给大家伙看。
“胡说,明明是你先打的欣儿!”许是有丁秀莲仗胆,欣儿娘也来了勇气,“我们从地里回来,就看见你打欣儿,你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孩子还手打你也不屈!”
丁秀莲一听欣儿脸上的手印是李老三打的,眼珠子一瞪,像头愤怒的豹子“咋?李老三你吃了龙胆,敢打我儿媳妇!”
丁秀莲上前一步,揪住李老三胸前的衣服,使劲推了几下,李老三脚下站不稳,前后拥了几下。
丁秀莲比李老三高将近半个头,那身材的威压,让李老三到嘴边骂人的话,愣是不敢往出说。
李欣儿心里这个美呀,一高兴就觉得自己这亏不能白吃。
人家都跑家里来打人了,她再不拿出点态度,以后李王氏他们说不定还要干出啥来。
“哎,我头好晕!”李欣儿扶着自己的太阳穴,身子左右摇晃,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欣儿,你咋了?”欣儿娘赶紧跑过去扶住李欣儿。
丁秀莲脸都白了,她一直觉得欣儿肚子里有了她儿子的骨肉,现在被李老三气的头晕,还挨了打。
这做梦都想要的大孙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丁秀莲推开欣儿娘,一把搂住李欣儿叫的亲切“丫头,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
快跟大娘说。”那紧张的样子,让欣儿娘都有些意外。
“头,头晕,天旋地转,怕是得去公社卫生院看病,大娘……”李欣儿话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连呼吸都微弱了。
“李老三,你他娘的不是人!”丁秀莲打横抱起李欣儿,把她送进屋去。
然后速度极快的转身跑了出来,把想要扶着李王氏逃跑的李老三一脚踹跪到地上。
“李老三,我儿媳妇被你打坏了!
你赶紧让你娘回去取钱看病,否则……”她四下看了看,见李老大墙角放着一把劈木头的斧子,随手捞过来,架到李老三脖子上“否则,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这院子!”
“轰”院子外看热闹的人骚乱着往后退了几步,胆小的已经跑开了。
王忠诚一看这回事儿大了,大马猴来脾气,可是连人家房子都敢拆的。
那年她家刘石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胡搞,她就拿着四齿叉子,把人家房顶给挖开了。
现在那个女人见了她都绕道走。
今天又动刀动斧子,这要是出了人命……王忠诚浑身吓出了一层白毛汗。
“建军娘,有话好好说,你把那斧子放下,放下咱们再商量!”王忠诚都不敢看那寒光耀眼的斧子,太吓人了!
而李老三,这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李王氏急得原地转圈,想回去拿钱又怕儿子瞎说啥,真被丁秀莲给“咔嚓”了。
不去,今天是过不去这关了,又心疼儿子,又心疼钱,一看儿子背过气去,她更加担心。
都是当娘的,要不是体力悬殊,她真想冲上去,和丁秀莲你死我活的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