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穆即位之后,未及三月,萧蔷便被封为了宁安侯,有了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如今,萧越忙不迭地跳出来,义正言辞地指责着她……
萧鹿遥心中冷笑,愈发觉得这父子二人态度明晰,当初的事情可疑。
“宁安侯世子此言差矣,长公主乃天潢贵胄,怎能以等闲深闺妇人视之?”
“历代公主,未曾听闻有涉足朝堂之事的。”
“监国玉玺非同小可,先皇如此安排,自有其用意……”
……
在萧鹿遥表态之后,支持萧鹿遥的臣子也开始纷纷发言。
偌大的朝堂,瞬间便纷乱了起来。
萧穆见状,眉头深深地蹙在了一起,深知先皇萧秐留下来的臣子,对他尚不够认可。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对此情况满是愤怒,可终究还是无计可施。
监国玉玺和三军兵符,他定要早日拿到手。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这朝堂之上,还有谁敢如此放肆。
萧穆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眼下却只能暂且先忍耐些许。
“够了!”
萧穆猛地一声大喝,冷声道,“诸卿将这朝堂当成了什么?菜市场吗?此事容后再议!”
朝堂上瞬间静了下来。
众臣抬头看向动怒的萧穆,都垂下头不再说话。
他们都知道,这种事单凭争论,是争不出来个所以然的。
萧穆既说以后再议,便也没人再继续纠缠了。
只是,虽停止了争论,却有不少人,觉得自从长公主开始上朝之后,萧穆的态度未免有些过于软弱了。
略有些缺少杀伐果决的帝王威仪。
“启禀陛下,长公主殿下,老臣年逾七十,身衰体弱,便讨个恩典,留在京中,将军中的一切,尽数交给臣之子。”
裴国公的话一出,朝中立刻再次炸开了锅。
萧鹿遥的美目中,亦是一阵愕然。
她本以为,外公在述职完毕后,会尽快回到南境,最多留一个表哥在京城中,继续查探当年的事情。
没想到外公会亲自留在京中。
裴家世代镇守南境,裴国公更是从十几岁的时候,便开始上战场。
戎马一生,多年征伐,裴国公早已成为军中的定海神针。
裴将军虽也功劳赫赫,同裴国公比起来,终究是远远不及。
裴国公这一退下来,便是军中依旧为裴家人所掌控,依然会不可避免的势弱下去。
不少人都在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裴国公,试图看清楚他到底什么意图。
萧穆皱了皱眉头,例行公事般地口头挽留了几句。
最终,他拗不过裴国公态度坚定,还是准了。
当然,对于这个结果,萧穆也是乐见其成,心中开始盘算着,如何向南境安插人手。
若是能把南境掌握在手中,断了萧鹿遥最重要的支持。
萧鹿遥手中即便有监国玉玺和三大营的兵符,他也不再畏惧。
萧穆这么盘算着,下朝之后,召见了几个心腹,紧锣密鼓地筹划了起来。
萧鹿遥却顶着流言,完全无视了朝堂上的反对,直接就按部就班地请了李太傅到府上。
“长公主,您今日不该对陛下如此不敬的。”
李太傅坐下,未翻开案几上的书本,率先对萧鹿遥说道。
萧鹿遥淡然一笑,反问道,“太傅何出此言?”
“陛下毕竟是陛下,长公主殿下势单力薄,在此时锋芒太甚,不是什么好事。”
李太傅耐心地解释着,脸上满是不赞同之色。
监国玉玺和三大营的兵符虽然在萧鹿遥手中,可因着身份所限,真的撕破脸,同萧穆对上。
一边是监国玉玺和兵符,一边是正统的皇室血脉,祭告过太庙后登基的帝王。
很难说哪一方更加名正言顺。
“太傅多虑了,皇叔他不会的。”
萧鹿遥笃定地道,“皇叔最是珍惜名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彻底撕破脸的。”
还有一点萧鹿遥没说。
萧穆此人,看起来野心勃勃,实际上却满心都是阴谋算计,没有丝毫帝王之相。
这种人,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是不敢在朝臣面前强硬起来的。
“太傅,您别忘了,父皇逝去后,本宫守孝三年,皇叔却也同样以天子之尊,守孝了三年。”
萧鹿遥说着,嘴角轻轻地勾起一分嘲讽的弧度。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死后,子女守孝三年。
在皇家,为了朝堂的稳定,有时候天子甚至以月代年,仅守孝三十余日,便登基为帝。
萧穆还是皇室中第一个为皇兄守孝三年的帝王。
仅此一点,便足以让他威望扫地。
可笑萧穆还一直觉得,朝臣们对他不甚服气,完全是监国玉玺和三大营兵符的缘故。
身为先皇唯一的胞弟,又有着传位的圣旨,却不在第一时间登上皇位,趁着萧鹿遥浑浑噩噩,一心沉浸在伤痛的那几年揽权。
而是把全部心神,都用在对付萧鹿遥上面。
偏偏就是对付萧鹿遥,萧穆也不敢堂堂正正的用雷霆手段把萧鹿遥拿下。
还想着维护自己的名声,免得日后史书上有污点。
所以,尽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暗暗使力,搞些鬼蜮伎俩,想着破坏萧鹿遥的名声,骗走她手里的东西……
萧鹿遥想到此处,忍不住暗暗摇头。
萧穆这手段,在前世分明成功了。
李太傅听及萧鹿遥此言,顿时沉默了下来,不再多言,翻开了面前的书册。
萧鹿遥也不再多言,认认真真地听着李太傅讲解了起来。
李太傅曾任刑部尚书,对大庆的律法是最为熟悉的,同萧鹿遥所讲的,自然也从这大庆的律法开始。
枯燥的律法,在李太傅深入浅出的讲解下,再夹杂着一个个经典的案例,让萧鹿遥听得津津有味。
更重要的是,其中零零碎碎透露出来的风土人情,让萧鹿遥对大庆国方方面面,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萧鹿遥时不时地提出几个问题,让李太傅都需要仔细想上一想,才能回答的出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日暮西斜。
夕阳余晖透过窗棂照射在萧鹿遥的脸上,让她的身周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