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生闻言,齐钰半句没有反驳,看来确是不假,若不然他早就开口辩驳了。
万全站在一边静默着看他。
齐尧恼怒不已,就为了看场舞,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恨不得当下没有这个儿子,奈何家中独子,眼下也不是责怪的时候,只得静下心,仔细的分析,没准需得做些手段。
万全见此确是不依,他和齐尧是私下里的好友,一同为大王爷景曜办事,以往无事还可以聚在一起,品茶讨论,如今牵扯自家孩子性命,他又如何能放过他,那些同僚情谊,怎能比得过他一个鲜活的儿子?
“齐钰带进大牢,凌云阁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直到本案结束。”赵生起了些气势,缓缓说道。
齐尧也无话,主要是万全的架子实在放的足够低,丝毫没有官架子,一副我相信你的模样,倒让齐尧更加难做,眼下他只得听从赵生的,不若又是把柄。
“爹爹救我,爹爹”齐钰的声音响起,很是害怕,抓着齐尧的衣袖紧紧不放。
“钰儿听话,配合赵大人。”
齐尧拉开了他的手,大义凛然的模样,引得赵生侧目,很快他反应过来,紧忙抓了人,开溜回衙。
只是却怎么也没有了睡意,心下思虑太多,怎么也想不通,齐钰死与不死,都无法让他安然。
次日一早朝堂之上,万全悲痛难当,跪在殿内,痛哭流涕,“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那齐尧之子杀了老臣的盛儿。”
齐尧闻言紧忙出列跪在边上,“启禀皇上,赵生昨日已经将犬子入了大牢,虽是他失手杀人,却尚有疑点,还请皇上明察。”
皇帝坐在正前龙椅上方,闻此想到了景逸,双手紧紧握成拳,眸子幽寒,这一刻他想到了那可怜的孩子,想必他定也需要一个公道,须臾缓了些心神,“赵生,此事你务必彻查清楚,绝不可徇私轻饶,不许任何人探监。”
“微臣谨遵圣旨,必会查清真凶,依法惩治。”赵生心下了然,其实他就是再等,闹到圣上面前,他更是好做。
齐钰一早就在等着,他坚信父亲一定会派人来,一定会为自己四处打点,现在他冷静下来,却是更加的可以确定,那日就是有人使了暗器,敲在了他的手背,他吃痛以为是万盛,这才用了狠劲。
只是他没有瞧清楚到底是何人,当时只顾着呆愣,半点没有看见,哪怕他看见一个人影也行啊,现下他百口莫辩,万全一副想要他死的模样,想想真是很让他惧怕。
下朝后的赵生,一刻也不敢耽误,提审了齐钰。
可是齐钰左不过就是那几句话,又找不到人为他作证,就算他是真的受了暗害,正抓在现场,手里还握着凶器,自己又言语不清,半点旁证都没有,这案子其实很明了,就是等着时日交差。
凌云阁星尘似是被吓坏了,一连几日都卧病不起,那日在场的客人,赵生也都悉数问了遍,和星尘的供词几近不差分毫。
齐尧走在路上,很是茫然,彻夜调查,没有翻案的可能,就是找一个人来替罪都是不可能,实在是瞧见的人太多了,没办法去做局,就是说有人使了暗器,可是到底是谁?动机又是什么?
皇上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鼓着股子恨意,像是要替什么人报仇似的,紧顶着不放,万全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日日在圣上面前啼哭不已。
景誉却是很开心,景逸的势力已不需要他动手了,趁着景曜回宫之前折了他的羽翼,就是回来又能如何?
“文德,趁热打铁,助万全一把,我们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属下这就去办。”文德躬身离开,筹谋近十载,总算要见得结果了。
夜里万全得了封密信,惊的他瞬时没了睡意,信中言明他恰是那日凌云阁在场之人,因着惧怕报复,不得不匿名采用此种方式,虽是万盛拿了刀卖弄,却是齐钰故意挑衅,加之赢了划拳,更是得瑟,万全不依,出手打了齐钰,齐钰发狠,拿起刀径直刺向了万全,事后更是言明他装死,拖着时辰不让凌云阁叫大夫,不若,那日万全是能救下来的。
看及此,万全心痛难当,当下便做了决定,套上官袍,跪在了皇宫门前,已是深夜,宫门落了锁,他倔强在跪在此处,直到次日上了早朝,颤颤巍巍着向议政殿走去,齐尧看见,有心想扶一把,却被狠劲推开,万全嘴角泛着笑意,猛地让齐尧心沉沉的落下。
果不然,万全递了信,皇帝大怒,“齐尧你看看自己的好儿子。”
齐尧看着信,脑子思绪万千,“皇上明察,这一定是有心之人故意写来迷惑皇上的,皇上不可信啊。”
“噢?倒是哪句话不可信啊?”皇帝冷着眸子,紧盯着他问道。
“这”
“赵生看看,是否和当日众人供词相同?”
赵生接过,细细看完,“回皇上,确实一样,与在场其他人说的并无相差。”
“齐尧,你觉得哪里不对?亦或者那日你也在场?”皇帝的声音自大殿缓缓响起,看似是询问,实则已是落罪。
齐尧哪能不知啊,顿时跌坐在地,两眼无神,现下他就是说什么也晚了。
“既无话可说,按着靖南律法,判斩刑,明日午时斩首示众,世家弟子纨绔荒唐,留恋花丛竟不惜出手伤人性命,是时候给些警示了。”皇帝端了茶盏,轻撇了茶末,悠然间定了齐钰生死。
“皇上英明,吾儿泉下有知,定感念您英明神武。”万全跪在地,老泪纵横,让人见着伤怀。
“万爱卿请起,节哀顺变吧。”
“退朝。”
皇帝走后,万全还久久跪在地上,景誉见此走过去,虚扶了他一把,“万大人,节哀顺变,已经惩治了凶手,您也能安心些了。”
“老臣谢誉王爷关怀。”
万全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殿门,背影凄惨落寞,齐尧也是没能好到哪里,两人见面分外眼红,早已无了昔日的同僚情谊。
景誉眯着眼走在光下,光照在他四爪亲王朝服上,他伸手摸了下,想来应是五爪的龙袍穿上会更舒服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