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谦原本以为景逸肯定急不可待的赶往狼牙寨,谁知他却换了方向,嘴角带着薄笑,易容后的脸颊依旧风华绝艳,‘景逸’躺在营中,他自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王爷,我们这是去哪?”
“跟上不就知道了。”
宋如谦暗自扶额,自己这是找了个什么主子,需要他的时候软硬兼施,甚至毫无下限,不需要他的时候态度冷淡,极其恶劣。
但是他对自己的武艺虽是很有信心,但是却不敢在景逸面前造次,高手之间的过招其实并不一定需要打个昏天暗地你死我活,而是细致观察便可知晓,能否取胜能过几招,早已了然于心。
一路奔波,除去吃饭方便几乎都是在赶路,宋如谦低垂着眸子,很是疲惫,偏巧景逸好似铁打的身体,神采奕奕,时不时翘着嘴角,一副思春的模样。
“王爷,您赶着回去见媳妇儿,也不能累死我啊。”宋如谦委实有些忍不住开了口。
谁知那人淡淡撇头,“你不想见冷霜?那行,本王回去就给她寻个好夫家。”
宋如谦半张着嘴,得…让人摸着软肋了,还屡试不爽!
“别介,我也不累,开玩笑的。”
“嗯,本王也开玩笑的。”
以往都是宋如谦怼人,直觉不错,没成想这几日被人怼得噎着口气,很是气不顺。
罢了,想归想,还是得紧随着前去。
约莫七八日的路程,硬是被缩减到三日,夜里刚到,景逸和衣斜靠在树枝丫上,侧头淡淡看了眼,“眼下还不是时候,睡睡再去。”
宋如谦狐疑,两人紧赶慢赶就是为了来东霖皇宫外的树枝上睡个觉?
但是能说什么呢,他指定又得捏着自己的软肋说话,还是不说话省省力气。
子时刚过,天际沉沉的暗了下来,犹如泼了墨般,皇宫的某处还亮着灯盏,景逸轻轻上扬着唇角,“走。”
随即身影如鬼魅,几个纵越飞掠,已然到了皇宫,门前守着侍卫,宋如谦悄然捏了指尖的石子,横着打在树上,暗夜里听起来很是明显,“谁?”侍卫闻声前去,剩下几人左右寻量之际,景逸早已飞身悬在横梁,一个转身,悄然进了内殿。
走之眼前,内侍大惊失色,张嘴瞬间,景逸手掌砍在他的后脖,跌落在地。
相较之下,东霖皇帝轩辕律的表现就很淡定,侧眼瞧见,眸子微眯,好似身外之人看着,“说吧,阁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景逸撩了袍子坐下,很是自然,随手倒了盏茶,一饮而下,“好茶。”
“不止是喝茶这般简单吧?”轩辕律生的极美,狭长的眸子眯着,唇角带着阴柔的笑意。
“谁人许了你什么使得你挑衅靖南?你我两国本就签有盟约,为何出尔反尔?”
“何出此言?”
“你是年纪大了,不记得签订的条例了?可要我再说一遍?”景逸戏谑着问道。
“你怎知有人许了我什么?”
“你登基时间尚浅,根基未稳,眼下最应缄默内敛,蓄涨国力,如没有人许诺,你又怎会做这愚蠢之事?挑衅靖南,你可知后果?有朝一日兵临城下,东霖焉有完卵?”
景逸轻轻淡淡说出,原本他是可以靠着象天门调查出一二,但是他不想大动章法,只想着快刀斩乱麻,了去这些繁杂琐事,回去做个待娶的新婚夫君。
轩辕律被他说的脸上不知什么神色,他虽是有安邦治国之才,但是眼下却不是最好的时机,东霖的确经不起一场战乱,不论何种规模,都能使得他元气大伤。
“我若告知你有何好处?”
“好处?如今你有谈好处的资格?”
“我拿了信物撤兵,你继续兴国按时上供。”景逸没有反问,似是再通知一件你必定要做的事,拢共两句话,却不容反驳半分。
轩辕律嘴角泛着苦涩,伸手扶额,半是认命半是妥协,“也罢。”
他伸手转动了桌边笔洗,身后传来暗阁开启的声音,拿出信件,悠然放在桌上,嘴角挂着笑意,“阁下如何能保证,我交出这封信,靖南就可撤兵?”
“简单,你看这是什么?”景逸拽了怀中的令牌,那是靖南调集军令的虎符,犹如御赐金令,灯下闪着明晃晃的光泽,鎏金肃字清晰可见。
“看来那人要失算了。”轩辕律笑着说道,如果说他心中苦涩,那么靖南朝那位一心以为自己运筹帷幄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妄念之人年年有,不过今年何其多,但凡心术不正,那么本王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人啊,说到底不过贵在自知,东霖陛下以为呢?”景逸转着手中的琉璃茶盏,貌似心不在焉的说道。
“逸王好见解。”轩辕律此时已然明确,心中多了些佩服,添了些惊惧,要是此人登基,互为友邦最是不错,倘若兵戎相见,那么他几近没有胜算的可能。
景逸嘴角泛着笑意,微微颔首,“天下太平,百姓之福,君王之任,陛下是个识时务的好俊杰,景逸叨扰了,告辞。”
轩辕律倒是很欣赏他的洒脱通透,笑着回了句,“若没有这朝堂之担,朕与逸王也算半个知己。”
景逸摆摆手,身姿潇洒,大摇大摆着出了殿门,脚尖轻悬,飞掠空中,好似从没有来过,刚刚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臆想。
其实他最是不愿意打仗,也曾三番四次的表明自己从未属意皇位,可是接二连三欲置他死地,就别怪他反击。
刀剑无眼,战场上的硝烟也该弥漫在朝堂了,待大雾散尽,一众妖魔尽数现形,谁也跑不了。
任你霁月清风也好,任你伪装深藏也好,总归有一日谁也需得站在光下。
以往景逸以为这场阴谋只有一个人,却不知还深藏着一人,可笑可叹,靖南王朝竟出了两位一心想要他死,不惜联络他国的王爷,一人深藏不露,一人清风淡雅,为这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煞费苦心,筹谋算计,只是至高无上真的那般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