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如今就等着计划的最后一步棋,他就可脱壳收网。
北漠皇宫里拓跋勉到底是没能熬过,皇帝瞬时苍老了数岁,眼窝深陷,双鬓满是斑驳,一众官员战战兢兢,不敢高声语。
拓跋傲还是没醒,医师们把脉便知中毒,可是中了何毒却无人知?
即不知何毒,谈何解毒?
北漠皇帝提刀犹如疯厥,刀尖划地发出刺刺声响,鬼魅般踱步,像极了飘散的孤魂。
街道尽处张贴着皇榜,医治拓跋傲,赏黄金万两,只要他能醒。
景息传了密信给宋如谦,次日一早,他与星烛外出进了北漠城中,现如今因是举国遍寻医师,所以城中往来倒没受过多限制。
宋如谦站在皇榜前,嘴角带着讥笑,伸手撕了下来,瞬时便有官兵围了上来,“你可知这是皇榜?要是医治不好二皇子,小心你的狗命。”
“带路。”宋如谦神色淡漠瞧了他一眼,压不住的轻蔑。
“你你竟敢瞪我?”
“去不去?本想着救你家二皇子一命,却不知你竟处处阻拦与我,那算了,不去了。”
宋如谦说话间转身离开,半点没有迟疑,浑身端着清贵不可犯的姿态。
那官兵霎时脸色变化了几瞬,万一要是真得罪了个有本事的,耽误了二皇子的救治,传到皇上那里,他非死不可。
“请大人恕我无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您这边请。”官兵躬身做了请的动作,宋如谦轻哼出声,很是不满。
半响才悠悠转身,官兵们一路马车相送,北漠皇帝见此多少带了些期盼,眸子里燃着近日没有的光泽。
“听说是你揭了皇榜?你可有法子医治朕的皇儿?”
“是我揭的,不若请陛下带我前去看过再说。”宋如谦躬了身子,态度不温不火,礼数却是很周到,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北漠皇帝见此,心下稍安,眼前的男子虽说年纪尚青,却稳重谦逊,不由的高看了宋如谦几分。
拓跋傲躺在宽大的床榻之上,面容泛着病态的白,毫无生气,胸口处隐隐起伏,仿若已是七老八十的垂暮老人,没有一丝年轻人该有的活力生机。
宋如谦装作不知的模样,细细把脉,眉头轻皱,约莫半刻的时间,缓缓开口“想必医师已然像皇上禀报过了最坏的结果,我倒是有一法子,可令二皇子醒来,并且恢复五岁智龄,只是”
北漠皇帝闻此,一时悲喜交加,宽大的袖子遮住他紧握的双拳,眼角湿润着,老父亲般语气,“五岁.五岁已是很好了,如此有劳了。”
宋如谦却是没动,不卑不亢径直望着,“陛下,草民有一条件,您若是答应,我便救,不答应,我即刻离去。”
北漠皇帝闻言瞬时恼怒,星烛站在一边,也是暗自无语,就宋如谦这种屌炸毛的态度,人家好歹也是一国帝王,能给你好脸?
果不其然,北漠皇帝冷眼直射而来,似是冷风刮在二人脸上,冷冷开口,“说的简单,你当我这皇宫一众侍卫皆是摆设吗?”
侍卫闻言瞬时将宋如谦星烛围住,拔刀相向,宋如谦却是眉眼淡泊,丝毫不放在心上,“我既能进,何惧出?皇上不若让他们动手试试?”
北漠皇帝这些时日被挑衅的次数太多,眼下很是恼怒,“活捉了他们。”
侍卫齐齐应声,“是。”作势提刀而来,却是半点动弹不得,脚好似沾在了大殿之上,用力过猛,径直摔下,刀尖抵地,直立不得,一时间涨红着脸,毫无应对之法。
宋如谦唇边带笑,似是规劝,“陛下,若是二皇子今晚还得不到救治,莫说五岁,只怕醒来都已是最大的问题。”
北漠皇帝瞬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眼里的恼怒渐渐被取代,逐渐冷静下来,开口问道,“不知你有何要求?不防说来听听。”
宋如谦躬身行礼,态度多了些恭敬,“我救治二皇子分文不取,但是需得贵国同我靖南王朝签署百年和平盟约。”
“百年?”
“是的,百年和平,于靖南北漠皆为利国利民的好事,比起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将士身归战场,不若两国互通有无,长久和平。”
北漠皇帝心下思绪暗涌,这无疑已是最大的橄榄枝,眼下只要他应下,不禁皇儿得救,百姓也必会感恩。
只是他多少有些难以下咽,总觉得这算是妥协屈辱,可是却并无他法,举国之力,倒也是不畏惧,但是几成胜算却是不得而知,景逸的实力深不可测,这场仗尚没有开打,他已然折损了心爱的皇子,要是开打,放眼朝中,只怕无人是他的对手。
想及此,北漠皇帝落寞的笑了,松开了紧握的双拳,也罢,自古成王败寇,如今已算是靖南全了他的脸面。
“就如你所言,盟约在你傲儿苏醒之日必会给你。”
“陛下英明。”宋如谦抱拳行礼,没有丝毫欣喜,仿若这一切早已在意料之中。
入住拓跋傲的殿中,宋如谦屏退众人,缓缓褪去他的衣衫,拿出银针,稳稳落下,半响床榻之人犹如刺猬般,后背布满密集银针,宋如谦也是额间泛着汗意,持续了几近两刻,拔针,拓跋傲吐出一口黑血,继续昏迷。
北漠皇帝见此急急走了进来,却见宋如谦也是不轻松的样子,转头看着床榻,拓跋傲虽是吐了血,却是脸色好了很多,不似先前的病态,他微微松了口气。
宋如谦捏了药方,很自然的递给一边的医师,“即刻去熬,服过三次,就会醒来。”
医师们拿了药方瞧着,眼里尽是不屑,好似在怀疑真假,身后响起北漠皇帝震耳欲聋的吼声,“还不快去?”
几人闻此回神,猛地叩头起身,急急退了出去。
宋如谦坐在桌前,用了些膳食,唇边隐隐带着笑意,一边的星烛很是不解,碍于北漠皇帝再此也不好问,只得暗压着心头好奇,暗自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