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傲赶来之时,景逸正歪着头看着火光,显得很是高兴。
“景逸,你敢烧我粮仓,我和你没完。”
“嗯,就是敢啊,能怎样?”
拓跋傲指着他半响活不出话,干燥的北漠,经了严寒,本就见不得半点火星子,身边的人一时傻了眼,拓跋傲抬起就是一脚,“还不去救火?”
“二皇子和手下的愚蠢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景逸说话时,唇角带着轻蔑的笑意。
“景逸,你今日辱我,来日我必报。”拓跋傲执刀指着他,愤怒异常。
“你断我大哥一臂,我必取你性命。”
拓跋傲闻言却是一愣,景曜不是带了自己人前去作戏了嘛,怎的还断了一臂?还算在了自己头上,这是闹的那般?
景逸见此心下了然,脚尖轻悬,悠然留下一句,“还会再见,不必相送。”
拓跋傲一时想不通,也没有去追,景逸的轻功放眼整个天下,能与其比肩之人屈指可数,莫说是这些兵,就是他去定然也追不上,粮仓的大火,亮了整个军营。
像极了此时心中的火,压不住的往外冒去,一时难以解恨,侧眼看见被躲了火把呆愣着的众人。
他握着手中的刀,径直走了过去,手起刀落,几人霎时被削去了脑袋,似血窟窿般噗噗喷了他一身。
剩余之人径直站着,有些胆小的兵,不住的晃着身子,不好闻的味道瞬时飘散在四处,拓跋傲募地转过身,眼里闪着阴寒,脸上的血横竖流着,在火光下散着些碎发,看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众人皆是一愣,心里愈发的惧怕。
拓跋傲回到账中,像是想起什么般,抬手覆在桌下,扣动暗珠,机关幽幽弹出一个木盒,他见此攸地轻轻的笑了。
景逸回到账中,景曜着急张望着,见他安然回来,面上顿时一松,伸了左手,欣喜的朝景逸招着。
景逸迎了上去,“大哥放心,今日我探了些虚实,尚未动手,亏得你提醒,那两处过真是陷阱。”
“探探总是好的,拓跋傲为人奸诈,你需得当心才是。”
“大哥我知晓了。”景逸说话间眉目里有些乖巧,仿若真是听兄长话的弟弟。
景曜见此,心下暗喜,看来景逸半点没有起疑,如此甚好。
“我们和拓跋傲还有场硬仗要打,大哥你先休息吧,我去布防。”
“辛苦五弟了,我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帮不得你什么了。”景曜侧眼看空着的衣袖,满是懊恼。
“大哥切莫再这般了,好好养伤,亲眼看着我为你报仇。”
“好,好。”景曜说着话时,眼角又是红了起来。
景逸转身离去,出了营帐,嘴角溢着轻蔑笑意,终究面对了最不愿面对之事,虽然自己一早就有了准备。
夜空中今日难得闪着星光,遥遥望着,璀璨如海,洋洋洒洒的落在军中,夜空下的污泥石子随处可见。
你看啊!像不像这万恶的人间,满是污泥尽是石子。
好在还有瑾儿,那个眼里泛着清澈亮光的女子,他想念极了。
且说木槿近日待在狼牙寨,看着越来越独具规模的队列,冷霜人如其名,冷酷无双,刚硬手段,威慑之下渐渐起了效果。
队列里的人群横竖站着皆有模有样,汗水滴下也无人抬手,男子气概在光下彰显十足,再也不似之前所见的慵散无状。
木槿背着手站在一边,宋如谦在院中捣鼓药材,据他说,那药材搭配,即可除疲惫,又可增强体质,尤其练武之人,喝上效果尤为明显。
木槿见他摆弄的认真,笑着打趣他,“我看你倒像是四处蒙人的江湖骗子。”
宋如谦有些不爱听,抬眼留了个眼白给她,“莫不是你嫉妒我的才华故意说的?”
木槿抬手捂住唇,眼睛里透着不可置信,留着乌闪闪的大眼睛,“你还是话少些可爱。”
“切。”
宋如谦不想言语,可爱这个词还真是和他不沾边,尤其从木槿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渗的慌。
木槿见他低头不语气恼的样子,唇边泛着笑意,露着几颗白白的牙齿,灵动柔美。
萧暮白远远瞧见霎那间失了神,天地间怎会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脚步站的更稳了些,心下也觉得仿若充满了力量,冷霜见此微微侧头,随即皱着眉。
操练的时辰到了,大家松了口气,结伴着朝寨中走去,“萧暮白,你留一下。”冷霜淡漠的语气响起。
“冷霜姑娘,可是有事?”萧暮白听见态度带着些恭敬,躬身行礼问道。
“大当家不是你能宵想之人,她与你差着云泥之别,你切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我绝不绕你。”
萧暮白身子猛然一僵,唇边泛着苦涩,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冷霜并没有抬脚离去,似是再等着什么。
“那日我见大当家,误以为她真是想嫁英雄,暗自动了心思,遂想着勤加操练,日后守护她,后来我见她睿智聪慧,绝艳不俗,你们对她又恭敬遵从,心下已是了然,冷霜姑娘说的不错,我与大当家确实云泥有别,今生我怕是连保护她都没有资格,更何谈其他,日后我定隐了心思,一心做个对百姓有用之人。”
冷霜闻此,转身离去,木槿朝着她招手,莞尔一笑,万物失色。
萧暮白却是不敢定眼瞧,即是如此,早日断了念想,日后还能相处的自在些。
木槿其实早在冷霜冷着脸和萧暮白站在一起说话之际,约莫就已猜出来了,这些时日相处,她多少能看明白些,但是自己已然有了景逸,心里塞的满满的,半丝缝隙都留不出来,还不如早日让他绝了念想,好追寻自己的幸福。
木槿和萧暮白两人都没有刻意疏离彼此,但是两人心下都是明白。
木槿望向他,眼里什么都有,星光璀璨,清澈似水,坦然淡漠,却独独没有欣喜,没有期盼。
萧暮白见此心中泛着酸涩,须臾有些自嘲,唯有他知道,他其实连酸涩的资本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