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下达片刻,京城街头巷尾议论声不断。
确是让当日在聚贤茶楼的众人,闻着悄然起了身冷汗。
京兆府的赵生,抬手摸了把的脑门,就差给自己竖大拇指了,暗自赞叹自己的机灵非凡。
晚膳间杜婉清站在府中,听着下人三三两辆的议论,“听说逸王爷今日有了正妃,竟是那个山间来的姑娘。”
“是真的吗?不能吧?”
“外面都传遍了,今早刚宣的旨,采买的刘妈妈晌午出去了一趟,回来说的。”
“那女子可真是好福气啊。”
“谁说不是呢?”
两人走之廊前,攸地见到杜婉清,生了些许惧意,这位少夫人总是拉着脸,让人无法亲近,“见过少夫人。”
杜婉清轻嗯了声,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似如千金重。
是该哭吗?她已然嫁人,有什么资格?
是该笑吗?她嘴角苦涩,扯着笑却流着眼泪。
刘旺见此忙地上前,眼神里尽是怜惜,“清儿,你是不是不舒服?或者是不是想家了?”
杜婉清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眼角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是有些想家了。”
刘旺轻轻将她揽在怀中,柔着声音,“明日我便陪你回杜府,清儿别哭。”
只是这个拥抱怎么看怎么别扭,两人中间像是隔了千万沟壑,不敢上前不敢靠近。
杜婉清睡了床边,闭上眼,逸哥哥今日定是开心坏了吧,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日后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他怎会不开心?
也罢,只要他开心便好。
刘旺看着那忽闪着的睫毛,隐隐藏着泪珠,起身离开,只有让她彻底放下,自己才有可能,若说清儿执念,那么他又何尝不是呢?
失笑着摇头,沸沸扬扬的消息他早在响午就知道了,只要一想到她是为别人而哭,他心中忍不住泛着酸涩,硬是扯了想家的由头,算是说服了自己,他也能好受些。
次日一早,刘旺准备了满满的回礼,执着杜婉清的手,“清儿,今日我陪你回府看看杜大人与岳父岳母吧。”
杜婉清其实不想让他去,抬眼犹豫间看见他殷切诚意的眸子,有些不忍心,“嗯。”
刘旺显得很是开心,婉清虽然对他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是他已然和满足了,假以时日他定能如愿,让她只为自己绽放。
陈淑发着神,端着茶盏的手有些晃抖,想起那日她真是惧怕,如今也不敢回想。
婉清割破手腕,眸子里看不见半点生念,犹如垂死认命的老人,没有言语没有生气,府医前来上了药,托着沉重的口气,“小姐失血过多,若是再不饮食,只怕性命不保,且无半点求生意念就是勉强救活也是时日无多。”
陈淑想及此猛地晃神,茶盏的水瞬时撒在她的衣裙,她确是不知,眸子泛红,若非当日她以自己性命相逼,婉清今日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那个傻丫头终是因为父母哭出了声。
母女抱头痛哭,陈淑暗自下了决心去刘府退亲,谁知婉清却转了心性,答应嫁去刘家。
只是不知如今她还好吗?正想着门外桐姑走了进来,“夫人,小姐与姑爷回来了。”
陈淑闻言抬头惊喜的望去,“女儿拜见母亲,女婿拜见岳母大人。”
“好孩子,快快坐下,桐姑快去让厨房准备些小姐姑爷爱吃的饭菜。”
“娘,我们吃过饭的。”杜婉清笑着说道。
“清儿,即是岳母大人准备的,再吃一顿也无妨啊。”
“小心给你吃成个大胖子。”杜婉清不满的瞪了眼刘旺,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不免愣了一下。
刘旺瞧见那个压在嘴角的笑,霎时失神。
陈淑瞧见眼里不禁欣喜,伸手指了指杜婉清的额头,“莫要欺负旺儿。”
刘旺闻此,起身行礼,“岳母,清儿就是欺负我,我也甘之如饴,小婿前去拜见岳父大人,清儿你陪母亲多待会。”
陈淑笑着点头,眼里止不住的笑意,那刘旺眸子里的深情她可是瞧的一清二楚。
“清儿,你可好?”
“娘,我挺好的,刘旺对我很好,只是.”杜婉清没有说完,低头红了眼眶。
陈淑见此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清儿,旺儿是个好孩子,值得托付终身,这一生能找个嘘寒问暖真心实意的男子,对于女人来说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日后你也要学会惜福才是,莫要寒了他心。”
杜婉清缓缓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珠,“知道了,娘。”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难过什么,心里酸涩的想掉泪,开口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刘旺对她很好,她心知,不过一时她还无法接受而已,日后.若是能够放下,她必定倾心相待。
陈淑见此心下了然,她也没再劝说,低头看见婉清腕间缠绕的绢帕,不由地一惊,“清儿,你和旺儿还没有.”
“没有。”
“唉,慢慢来吧,旺儿是个极好的孩子,日后莫要负了他。”陈淑叹了口气,那刘旺真算得上是个谦谦君子,寻常男子哪能顾得你是否情愿。
杜婉清自是知道陈淑暗指的意思,有些话再说就是矫情,只得淡淡应道,“嗯”。
这边的杜臻与杜知礼在书房议事,瞧见是刘旺,两人皆是欣喜。
谈话见杜臻不着痕迹的问了些学问,原本只是觉得那刘旺是个勤奋上进的孩子,如今却是刮目相待,学识渊博,谦和恭顺的男子惊得他二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杜臻拍着刘旺的肩膀,欣赏着说道,“旺儿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逸王爷的眼光果是毒辣。”
刘旺攸地听见景逸的名讳,轻轻皱眉,尽是不解。
杜知礼开口解释,“那日逸王爷前来,言明刘侍郎的公子刘旺是个不错的少年,要是尚未婚配,与清儿倒是天作之合。”
“竟是逸王爷说的?”刘旺狐疑着问了句,他就说,怎么忽然杜夫人会上门提起此事呢,原是如此。
“是啊,确是逸王爷牵线,这才成就了你和清儿的姻缘。”
杜臻说这话时,仔细盯着刘旺的表情变化,那日听闻婉清在逸王府停了花轿,生怕刘旺对此起了误会,特意提起此事,就是想悄然化了他心中的隔阂。
果然刘旺面上一松,心下暗较的那股劲也不复存在,躬身行礼,坦然大方,“改日我必前去逸王府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