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清跌坐了半天,她一遍遍的回想着景逸临走时的眼神,没想到那么平静,又那么失望。
回到府中,景逸已然到了,木槿没来,杜婉清不敢抬眼看,四下里都是诧异,失望的眼神,想来他们应该是都知道了吧,想及此杜婉清倒有了些勇气。
“不知逸哥哥准备如何处置我?”
杜知礼和陈淑闻言猛的抬头,随即缓缓垂下,原本他们还有些疑虑的,如今看来倒不得不信了。
“要是别人,她不死难以平本王心头恨。”
杜知礼微微松了松手,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即使她犯了错,自知不该求情,却也心存了些许侥幸。
陈淑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边的泪水,起身行礼,“谢王爷。”
杜婉清神情木讷,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以往我只当婉清是表妹,从未有过成亲之念,如今你既做了错事,那便好自悔过吧,我逸王府的大门往后不许你踏入半步。”
景逸起身,和杜婉清擦肩之时缓缓说了句,“工部侍郎之子刘旺,还不错。”
杜婉清猛追出去,一把拉住景逸衣袖,“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他不错与我何干?我做这一切还不是、”
陈淑跑来,急急捂住杜婉清的嘴,微微福身,“我替婉清谢过王爷。”
景逸稍稍一顿,头也没回,出了府门。
杜婉清摇着头,眼泪止不住的肆流,如果说以往她只是单相思,那么如今她就再无可能了,她从小放在心上的男子,他怎么能?
杜知礼细细想了刘侍郎家的儿子刘旺,虽说刘书言官阶上略逊与他,刘旺暂无功名在身,却是个洁身自好,勤奋上进的孩子,假以时日定是个不多得的国之栋梁,逸王爷到底还是留了情分。
杜婉清看着父亲深思的模样,心下一凉,“自古哪个王孙贵族不是三妻四妾,逸哥哥只是如今这么说,待日后他厌烦了木槿,我不就有了机会,爹爹,你说是不是?”
“女儿啊,你怎的还不能明白呢?逸王爷他对你没有情意,你做了如此错事,他仁义给你留了情面,且刘旺真是个不错的好少年,你到底是要执迷到什么时候啊?”
杜知礼看着女儿痛哭流涕的模样,即是心疼又是不忍。
“是啊,清儿,听娘的话,不要在执迷不悟了,待娘去问过刘侍郎家公子,你就好好安心待嫁,宁可找个对自己贴心的男人,也别去强求一份不属于你的感情。”
杜婉清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爹娘,此时也不再向着她,心里痛恨难当,脸上惊惧不已,比起要受罚,她更怕现在这样。
“我不,我不嫁,我只喜欢逸哥哥,爹娘,你们是知道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逼迫女儿?”
杜知礼闻言,举起巴掌,半响恨铁不成钢缓缓放下,拂袖而去。
陈淑望着眼前的女儿,仿若下了很大的决心,不能再由着清儿的性子了,如果再有下次,她紧闭上眼,不敢想。
“来人,带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以后不许她出房门半步。”
杜婉清不可思议的睁大眼,“娘,娘,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可是你最疼的清儿啊!”
丫鬟侍卫站着不敢动,陈淑厉声喝道,“听不见吗?我让你们将小姐带下去。”
杜婉清惊惧挣扎的声音渐渐远去,陈淑有些犯晕,站也站不稳。
桐姑见此连忙扶住她,坐在椅子给她轻轻的按着头,陈淑缓了缓神,“桐姑,你托人打听一下刘侍郎家的公子。”
“是,夫人,我一会就去。”
杜知礼有些失神,抬腿进来看见陈淑,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夫人,那刘侍郎与我同朝为官,为人正直善良,据说那刘旺也是个很不错的少年,婉清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要是她能知错,嫁去刘家也是极好的,逸王爷真真是给我们留足了情面。”
陈淑点点头,“逸王爷对婉清可谓是仁至义尽,我已让桐姑托人打听了,要是合适,过些天我亲自去一趟刘家,定下这门亲事,早日让婉清绝了不该有的心思。”
杜知礼轻嗯了声,景逸的确人中龙凤,只是清儿与他无缘。
晚些时候杜臻回到家,听到杜知礼说起此事,惊叹景逸的仁义,此事要是换做他,婉清余生恐怕只得青灯古佛相伴了。
“那刘书言家的公子,我见过一两次,为人沉稳内敛,彬彬有礼,是个不错的孩子,倘若尚未婚配,倒真是门好亲事。”杜臻抿了口茶回思了片刻说道。
“父亲所言极是,淑儿派人前去打听,很快就有消息了,如果当真能成,确实不错。”
杜臻摆了摆手,杜知礼躬身行礼离开。
杜婉清房中摔摔打打声不停,饭菜送进去,一口未动,陈淑站在廊下,有些不忍,却也只得生生忍住,半响她见动静小了些,转身离去。
逸王府
晚膳时景逸说起此事,时不时的偷瞄木槿几眼,见她神情自若,好似没有生气,景逸心下一松。
武韬没有言语,只道这也是年轻人的事。
平静的木槿反倒让景逸越发不安,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瑾儿,你当真不生气么?”
木槿低头喝着粥,“不生气,你这么做是对的。”
景逸眉眼欣喜的望着她,却并不说话,“绿樱既是杜婉清的丫鬟,买纸为何要去京中赫赫有名的店铺,且买的还是极易辨认的纸张,再者,她一个闺阁小姐的婢女,哪里来的本事寻到尸毒散?我不妨大胆一猜,背后之人肯定想利用杜婉清的嫉妒挑起你与杜家反目,以此达到什么目的。”
景逸听完木槿所言,瞬时拍起马屁,“瑾儿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我所想,简直聪慧至极。”
木槿斜眼一挑,“景逸,你可真够恶心的。”
武韬本来听的好好的,也深觉木槿睿智,谁知画风一转,他不禁有些失笑,抬眼瞧见景逸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很是开心的模样。
他心下感叹,谁敢想以往怼天怼地的逸王,竟也有被个小丫头收拾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