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聿夜铭才终于做好一桌子的菜。
他在寝殿内等着那个丫头过来,想着她来了该如何说?该说自己亲自为她做的吗?
那样会不会让她太得意了?
算了,偶尔让她得意一下也无妨。
门打开了,聿夜铭一听到声响,连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在看书。
那边的脚步声慢慢朝他靠近,越来越近了,最后在他面前停下。
来了。
聿夜铭抿了抿唇,而后淡然的抬头:“来了?”
“嗯……”
白梓的睫毛轻微抖了一下。
“饿了?”
“……还好。”
聿夜铭站起身,突然觉得这丫头的面色似乎很不好,最近天寒,莫不是病了?
他连忙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那女子明显颤抖了一下,手指冰凉冰凉的,果然是病了。
他想骂她,怎么不好好照顾身子,但话到嘴边,却变成:“朕让御医给你瞧瞧,你脸色不好。”
“不用了,我不过是……想问皇上一些事。”
“你说。”
白梓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皇上将姐姐从边境接回来了?”
他要接的是白家人,白悠檬也在其中,自然是接回来了。
他点头。
那女子好似挣扎了一下,也不知道想通了什么,终于开口:“皇上不如娶了姐姐,如何?”
寝宫内寂静无声,白梓最后的那句话一直在聿夜铭脑中回放。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睁着眸子问:“你说什么?”
“姐姐救过皇上多次,皇上也说过爱慕姐姐,既然如此……”
“那是朕骗你的。”原来她是吃醋了,她定是记着他那时说的话,不是滋味所以如今才……
“皇上与姐姐郎才女貌,又一起经历生死,你们……”
“白梓!”他冷声制止了她下面的话。
四周的奴才听到他的怒喊,都害怕的跪了下来。
那女子的身子也抖了一下。
如今是怎样?聿夜铭看不明白了。
他真的不懂了。
“从前不是你说的,如若真心爱一个人,岂会容忍他心里有第二个?”
听着他的话,那女子的眼眸垂了下来。
所以这是回答吗?意思是她不爱他,所以他娶了谁都与她无关吗?
聿夜铭不信!
他抓住她的臂膀,硬是让她看向自己:“你怎么了?是朕做了什么惹得你不开心?所以才说这些气话,否则你怎会……”
“不是的,这是我一早便决定的。”
一早?
有多早?
他望着她,直视她的双瞳,想窥窃她心中的情感,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他根本看不懂这个女人:“所以这几日,你都是在陪朕演戏?”那些温存,那些笑,都是为了敷衍他而做的?
聿夜铭的心口一紧,他曾似过身中数刀,试过从血堆里爬起来,但经历再多,也不如此时这般生不如死。
那女子抿着唇,她看起来明明是不舍,她明明是爱他,但又为什么!
“白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朕?”
明明是她主动靠近,是她主动示好,他已经说了,可以原谅她的背叛,可她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撕开这些伤口,让他痛不欲生?
那女子再次垂下眼眸,声音断断续续:“皇上,只有姐姐真心待你,她会帮你,有些事,只有她能做……”
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为何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只有白悠檬是真正适合他?从没有人问过他的想法?
“可是朕想要的,从来都是白梓。”
那小小的身子带着不安,轻轻的望着他。
他可以不要骄傲,不要天下,即使伤痕累累,也只想将她留在身边:“你不要再气朕了,好不好?”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皇上……姐姐她,她会帮你的……”
他都如此低声下气了,她竟还这般说话!
“哈。”聿夜铭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知是讽刺自己的愚蠢,还是嘲笑她的绝情,等笑过之后,他重新看向她,“好,你要朕娶她是吗?”
白梓轻轻咬唇,并没有回答他。
“好,朕便娶了她!”
既然母妃要他娶,南宫澈要他娶,就连白梓都要他娶,他何不成全了他们?
反正这对于他而言,也不是件坏事。
“……皇上。”
他不想再见着她了,不想再被这女子欺骗。
她就是个骗子,从见面的那天起便一直骗他!
聿夜铭转过身去,当瞧见那一桌子的菜肴,突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白梓,是朕傻。”
他太傻,所以才信了她的谎。
他一脚踢翻了桌子,桌上的菜肴滚落一地。
奴才们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兴许是太大力的原因,那些滚烫的菜肴竟不小心洒到他身上,他的手背都被溅出了一道血红。
白梓惊住了,连忙走过来拉起他的手:“皇上,你的手……是不是很痛,很烫吗?快,快去擦药。”
她是……在关心他吗?
她明明是爱他的。
不行,不可以。
聿夜铭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掌心里抽了回来:“滚。”
他绝不能再被她骗了。
绝不能再受她的蛊惑。
绝不能——
那女子的手真的收了回去。
聿夜铭的胸口没由来的一颤。
她吸了口气:“皇上记得擦药。”
说完这句话后,她真的转身了,一步步朝外面走去,甚至头也不回。
看吧,她果然是这样的。
一次次关心他,又一次次伤害他,给了他一点甜头后,便再将他踩在脚下。
她当他是什么了?
他绝不会原谅她!
聿夜铭死死的瞪着那抹背影。
她真的毫不犹豫的走出去,只差一步便会离开寝殿。
他的瞳孔一暗,在心里咒骂一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跑了过去,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从后面抱住了她。
白梓小小的身子僵在了他的怀里。
“皇,皇上?”
她试着动了一下。
他却更用力的抱住她。
怎么办,怎么做……
他手足无措的像个小孩,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她的长发里,甚至连看她的脸,都没有勇气。
“从没人教过朕……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留下你,你教教朕,好不好……”
放了白梓,他不是没试过,而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