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符府里,符安大发雷霆,看着跪在面前的符威,恨不得上去就踹一脚踢飞她,恨铁不成钢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尽做这些肮脏的事,符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符威不以为意,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可看到父亲那雷霆震怒的样子,还是低垂着头,装出一副知错的样子。
符安的嫡妻苏氏,穿着海棠红百褶裙,听到符安这话后起身站了起来,走过去将符威扶起来,淡淡道:“老爷这话就不对了,您怎么就听那姑娘一面之词呢?如果是她妹妹自己不知羞耻的扑上来,塞到威儿床上呢?威儿可是儋州知府的儿子,别说这样的寻常百姓了,就是那些世家千金,哪个不想嫁给威儿?再说了,我和皇上还沾亲带故的,谁不给我们面子?”
苏俨是跟着母亲姓的,登基后为了感念母亲也一直没有将这姓氏改回陶,因为陶才是国姓,苏俨便没有让民间姓苏的人避讳着。
苏氏逢人就说她祖父当初从西凉镇举家搬迁过来时,和苏氏母亲还是远房亲戚。这说话间就带了点自以为是的高贵。
有母亲帮自己,这件事可就此揭过了,符威心里泛起得意,刚一抬头看到符辛正带着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怒从中来,指着符辛的鼻子怒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帮着外人来坑我,甚至还出手打我。”
苏氏冷冷地睨了符辛一眼,皱眉道:“他果真打你了?”
“打了。”符威撸起袖子,露出一块红的肌肤,“就是这,将我打的又红又肿,我这手都没办法抬起来了。”
“我可怜的儿啊。”苏氏上前看着伤口,“这若是让你外祖父看到了,得多心疼啊。”
这苏氏一提起娘家,符安就头疼不已,但也知道自己这次能回去,苏氏娘家确实在中间出了不少力,原本滔天的怒火也消散了一半:“这都快回都城了,就不能消停点吗?非要在这节骨眼上生事端。那姑娘说了,若是不娶她,就将威儿的事广而告之,我瞧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娶她?我可是要娶都城那些高门世家姑娘做妻子,怎么可能娶这样的乡巴佬!”符威大叫,又指着符辛,“他也是符家的人,让他去娶。”
符辛原本是想说的,但看到符威这挑衅的眼神,又觉得自己此刻就应下反倒会更加助长这对母子的嚣张气焰,不如私下里和父亲说便是。
看他不说话,符威又道:“肯定是他故意让这个女的来勾搭我,就是想毁了我,这样回都城就可以自己去娶世家姑娘了。”
符辛没想到符威竟然颠倒是非黑白,反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他轻嗤一声,声音微凉:“公道自在人心,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把符威叫过来之前,符安自然是找他身边的长随都问过,看他不仅半分悔过意思都没有,如今还把脏水泼到符辛身上,口出恶言,他气得狠狠一拍桌子,那消散下去的怒火又冲到了头顶,喝道:“住口!”
符安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手指了指符威,又看向苏氏,眸光有些冷:“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一味宠溺他,他怎会落得如今这品性,你看看都长成什么样的。”
苏氏被丈夫当着儿子的面指责,她可是皇上的亲戚,还是已故太傅千金的手帕交,这颜面往哪搁,指尖发颤,哽咽道:“那老爷呢,你可曾好好管过威儿?但凡你当初分些心思出来,威儿又岂会是这脾性?”
眼看苏氏又旧事重提,说到底他对妻儿也确实有些愧疚,这样一说,怒气又淡了下去,可对儿子的怨气却没消下去,命令道:“这姑娘你既然碰了,就给我娶回来。”
“我没有!”符威大叫,“我都还没来得及碰,这野种就来了!”
“什么野种?”符安又要抬手再打,被苏氏给阻止了。
“都没碰过,凭什么就要娶?”苏氏不满,“这分明就是碰瓷,就是讹诈!”
“即使没碰,那姑娘的清白也没了!”符安气的大骂,“滚回你的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再踏出房门一步!”
符威还要再说,却被苏氏眼神阻止了,只得忍着不悦先离开,苏氏后脚也跟着走了。
“父亲,我有一事要和您商议。”符辛道。
“去书房再说吧。”走出前厅,符安又忍不住道,“他们母子二人说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父亲无需担心,儿子无妨。”
符威气呼呼的回了院子,正好看到黎贞站在那,将怒火都撒在她身上:“都是你,要不是你给我物色来的,我用的着受伤被骂?还恬不知耻的想我娶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黎贞无端被骂,脸色自然是难看的,可苏氏在这,她也不敢发火,只委屈道:“妾身也是想让夫君开心,夫君的意思是我那不懂事的妹妹还想嫁进来?”
符威冷哼一声进了屋,苏氏命婢女将今日之事告诉黎贞,别说苏氏母子生气了,就是黎贞也气恼黎茵的不知好歹。
她眼珠子一转,上前道:“母亲,这定然是她身边那个叫珍珠的姑娘想出来的,她惯是个会搞事情的,我看多半就是为了讹钱。”
苏氏也是这么想的:“你和那珍珠很熟?”
“算不上熟,我们家是她的救命恩人。这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说到姜雨笙,黎贞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我倒是想会会这个人。”苏氏眼底一片冷意,打主意都打到她儿子头上来了,这还得了?
一听苏氏要亲自出马,黎贞心里就得意,婆母身份贵重,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珍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隔了一日,姜雨笙还在客栈里休息,有个婢女模样的人悄悄找到姜雨笙,说贞姨娘想和她私下聊聊,特意在州府最好的酒楼摆下酒桌,请她过去一叙。
姜雨笙寻了个借口,独自出门了。跟着那婢女到了酒楼,刚踏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符威。
她双眼一眯,冷道:“倒是没想到畜生也在,平白污了眼睛。”
符安还没开口,苏氏就先冷哼了声:“无知村妇,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我儿子是畜生?”
姜雨笙也冷笑,“那倒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个东西。”
苏氏不防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都愣住了。
“夫人怕是眼神不太好,我就这样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你还看不出我是人,而不是个东西?”
符威本来就对姜雨笙一肚子的火,此刻又听得她对自己母亲无礼,怒气再也抑制不住,往前一步指着姜雨笙鼻子就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我母亲和当今皇上可是亲戚。”
“别说是亲戚了,就是当今皇上的母亲,又如何?听闻新皇登基,对百姓极为爱戴,若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欺负百姓强抢民女的亲戚,怕是血都要气的吐出来了吧。”
“伶牙俐齿,贞儿说的没错,你倒是真能搞事情。”苏氏上上下下打量了姜雨笙一番,“确实长的也是狐狸精的样子。”
黎贞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此刻看到姜雨笙投过来的厌恶目光,心知多半是知道自己哄骗黎茵的事,也有点心虚,可想到自己夫君和婆母都在这,不能输了气势。
她当下道:“你怂恿我妹妹,威胁着说要嫁进符家,你安的什么心?”
“你费尽心思嫁给一个畜生,安的又是什么心?”
苏氏懒得废话了,直接道:“你们无非是想来讹点钱财,说吧,想要多少。”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知府大人的意思?”姜雨笙看到苏氏就知道她精于算计的后宅妇人,外界对于她的评价也是如此。
“我的意图,今日在符府自己说的很清楚了,两条路,你们自己选。”姜雨笙心里却在想,这苏氏找上门来,莫非是符辛还没说?
“不可能,我这样的人中之龙,怎么可能娶那个乡巴佬。”符威立马跳起来反对,“做个妾还勉勉强强。”
“人中之龙?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姜雨笙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声音略略拔高,“如今也是又不得你了。这种事情你肯定不是第一次做了,既然你们还是皇上的亲戚,那我不介意再到都城去敲锣打鼓给你宣扬一番。”
“你……”符威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姑娘说话竟如此犀利,“你……你敢!”
“你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姜雨笙也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黎贞,你今日既是叫我来用膳,我还当是你良心发现,准备借我口道歉呢。”
黎贞接触到苏氏的目光,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故作不情愿:“这门亲事,父亲已经应下了,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敬你杯酒,就当是给黎茵道歉了,你替我转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