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来的这人唤做黑豆,早年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遇上了难产,他父亲便用家里仅剩的两箩筐黑豆去请了产婆来,这才让他免于一死。
但黑豆的母亲生他时身子受了损,长年累月需要靠药吊着,他这才不得不在刘志手下做事,虽然昧着良心点,但拿的银子多,也多能给母亲买几副好药。
如今见祁瑾说他父亲母亲两人都重病,黑豆难免感同身受,一时间便于心不忍,悄悄对他说:“这些都是要去做苦力的,是卖身苦力,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我帮你解开你的脚链,你自己寻个机会跳下船吧。”
他这么一说,祁瑾越发肯定,他是个有良心的人,趁着他帮自己解开脚链之际,伸手点了黑豆的穴道,迅速拿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抵在黑豆的脖子上:“别动,否则我这一刀下去,你怕是来不及喊就直接没了命。”
黑豆顿时站在那,大气都不敢出。
“我是官府的人,你做下的这些事,即便不杀头,也够关你十年的了。可你若是能够弃暗投,与我一道搅了这个贼窝难辨,我自会上报朝廷,给你将功赎罪。”
黑豆面色犹犹豫着。
祁瑾又道:“我瞧着你还是有良心之人,为何会做下这等事情?只怕多半也是因为有自己的苦衷吧。你哪怕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你心里在乎的人。他们若是知道你做下这样的恶事,会以你为耻还是会以你为荣?”
黑豆想起母亲总是吩咐他,再穷不能穷了志气,再苦也不能做违背良心之事。
在刘志手下干活的事他一直都瞒着母亲,若真的被官府抓进去了,母亲知道了,只怕病情还会加重。
念及于此,黑豆变点点头:“官爷放心,我愿意帮你,我要将功赎罪。”
“好,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祁瑾收起了匕首,别在腰间,问他道:“这艘船是要到哪里去?把这些人都带去做什么?”
黑豆道:“不瞒公子,这些人是要被带到海上去的,卖给海盗,我只是听刘哥说了一嘴,至于卖给海盗是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叫刘哥的做了很多这样的所谓的大买卖吗?带很多事去赚大钱?”
黑豆点头:“他之前做了几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前两年开始,他就开始说可以带人去做那个大生意了。”
“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多人被他蛊惑,但是接二连三城里都有人说跟着他赚了很多银子回来。那白花花的银票都见到了,还有原本漏水的屋子都换成了几进的大院子,这一桩桩的事情多了,大家也都看眼红了。”
祁瑾冷笑:“他们就没想过这些人很有可能是那刘哥找的托吗?让他们相信是能有人赚大钱的?”
黑豆叹了口气:“这一来二往的,眼红的人又多,自然也就是都信了的。”
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祁瑾问道:“你们给他们塞了什么药丸?”
“是一种药性很厉害的软筋散。”
“可有解药?”
黑头摇头表示不知:“那药丸从来都是刘哥自己弄好了,然后让人弄在饭菜里的,我们只是负责看守而已。”
这些人都昏迷着,想要把这些人全部都带走那是不可能的,可若是不带走,最多只有半个时辰,这船就开走了,又该如何?
祁瑾在脑海里深思熟虑片刻后对黑豆道:“你拿着我的腰牌到庞府,去找庞家的表小姐,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她,请她务必带人快赶过来。”
黑豆有些惊讶:“官爷不是扬州府里的人吗?”
“扬州知府?扬州知府见了我还得向我鞠躬问声好,我是都城来的。”
一听是都城里来的,黑豆顿时为自己弃暗投明的决定暗喜,双手恭敬的接过腰牌,连连道:“公子请放心,我必会办妥这件事。”
黑豆对这艘船还算熟悉,趁着众人不注意,又借着夜色悄悄的逃下了船。
再说回那个去拿酒的老大,和后来去寻他的老二,兄弟二人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不过一个守着货仓账房的臭娘们,若不是刘哥看得起她,让她守这个,她能有现在这好日子过?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啊。”
“就是,那贱人就是仗着自己和刘哥睡过几日便如此为难我等兄弟的,难不成她真当自己是刘哥的夫人吗?”
二人进了屋子,骂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老大道:“黑豆呢?”
“对了,黑豆呢?不是让他在这守着吗?他娘的这个胆小鬼莫不是跑了吧?”
两人正转身要往外面去找,隐在门后的祁瑾一步上前,迅速点了二人的穴道。
二人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老大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
“解药呢?”祁瑾指着面前这些笼子里的人,“拿出解药来,不然剁了你们。”
“没有解药,没有解药。”老二连连挥手,“都是刘哥自己弄。”
老大点头附和。
二人的说法和黑豆的说法一样,这么看来是真的没有解药了。
祁瑾不是滥杀之人,一人一个手刀将他们砍晕拖到角落,掩人耳目。
她沿着船舱悄悄的走出去,打算寻个地去找找看,看那他们口中的刘志住在哪里,看会不会有解药。
刘志住在这艘船最豪华的一间船舱里,此刻正左拥右抱,将两个漂亮的歌姬搂在怀里。
“刘哥真是威武,再喝一杯。”那一个歌姬举起手中的酒杯,又没穿多少衣服的身子靠在他的怀里。
“刘哥这次走这一趟,怕是没个五百两也赚不到吧。”
刘志哈哈哈大笑,挑起她的小下巴:“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我,伺候好我,银子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
他这么一说,那两个歌姬更是卖力的给他敬酒,往他身上靠或者是揉肩按摩。
祁瑾压了压嗓子,弯腰遮住脸站在门口道:“刘哥,船舱那出了点事,你快去看看。”
一听说船舱有事,刘志的脸色变了变,站起来道:“出什么状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