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俨的谋逆之罪被削了爵位抄了家,当初被姜雨笙送进县衙门大牢的陈安民,在家人凑了点银子买通关系,又将一切罪名都推到孙福旺身上后就从牢里出来了。
他这一出来,便三天两头戴着人来搜整个庄子,搜人是假,捣乱是真。
一来要么就是找借口把哪个农户随便打一顿,或者就是把那些田地里的菜都给尽数毁去,甚至是桑树都砍了不少。
今日,陈安民又带着一众人等找上门来了,这次竟然一来就把陈富春院子的大门给砸了。
陈富春冷眼看着面前的疯子:“陈安民,你今日又想做什么?”
“把反贼交出来!”陈安民道,“你想连累整个×的人都跟着你送死吗?”
“我说了很多次了,苏夫人不在庄子上。”
“呸,那贱人阴险狡诈,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谁知道是不是藏在哪里犄角旮旯里了。”陈安民一挥手,身后跟着同宗族村民们就上前来砸。
不过片刻,院子里的那些水缸都被砸了个精光。
“陈安民。”院子外有个扛着锄头的大汉喊了一声,“你这小子没完没了的?”
陈安民一回头,是同宗族的陈六叔,但他却离开了这个陈氏族谱,反倒入了陈富春这边的。
正因为有他这个老人带头,入了陈富春的族谱祠堂,那些观望的人才会跟着他一起入。
别说陈安民这个族长对陈六爷心里有气了,就是陈大金这个亲侄子,也对亲叔叔一对子的火。
他上前道:“六叔,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记得了吗?他就是在这院子里被那反贼的护卫活活打死的。你不想着我父亲就算了,都到这地步了还要助纣为虐吗?”
陈六叔走到陈大金面前,将大锄头放下,突然就给了陈大金一个耳光子:“我和你父亲早就断了关系的,我凭什么惦记着他?”
“他当初为了私吞你爷爷留下来的那一亩三分地,他在大雪天的把我们一家老小赶出家,他想过我是他弟弟吗?我那大郎因为受冻得了风寒,奄奄一息时求他给口热水,他可曾开门了?”
陈大金眼神闪烁:“夫……父亲也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你个祖宗。”陈六叔再次将大锄头抗起来,“我只知道在我们一家老小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是东家收留了我们,让我们有饭吃,有地方住。”
“对我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来说,给饭吃的就是老天爷。东家给了饭吃,我就敬重东家。谁要和东家过不去,那就踩着我身上过。”
陈六叔虽一把年纪了,可一直是干农活的,这手里的劲大,而且说话中气十足,往那院子中间一站,陈安民这些跳梁小丑还真不敢随意乱动。
陈六叔一带头,也有其他的农户跟着站到他身边,围成一堵墙,其中一人道:“之前让你抢了砸了的,算我们倒霉,可如今还你在撒泼无理取闹,那可就别怪我们一条心要打你了。”
陈富春道:“如今庄子被你弄的没办法养地,那我们便不养,当做是休养生息。我们跟着东家赚的银子,还有她时不时逢年过节就给我们发的银子,够我们熬过严冬。但陈安民,我们熬得过去,你们熬得过吗?”
“就是,这老天爷可是公平的很,大雪下了这么多日,我们这地里一层厚厚的雪,你敢说你地里就都是干的?”
陈安民被戳到了痛处,正是因为熬不过去了,这才来做这抢夺的事,却又不能让陈富春看出来,只道:“我们跟着皇上,自然不愁吃穿。你们跟着反贼,就等着受死吧。”
“你日日都将反贼挂在嘴边,那待你找到了再说吧。”陈富春将手里的耙往前一掷,竟然准确无误地砸到了陈安民的脚背上,后者顿时嗷嗷大叫。
“再不走,砸的可就是你的头了。或者你我再到县令面前好好问问,当初你一个应该问斩的犯人,最后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陈安民一听这个就慌了,他家那婆娘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出来的银子把他捞了出来,县令也交代过让他在家里安分守己别再闹事,否则再闹到跟前来反倒把他牵扯进去,这就麻烦大了
陈安民带着一众人等悻悻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把院子里的那两坛酸菜搬走,总好过去什么都没拿到。
陈富春对陈六叔拱手道:“今日多谢六叔了。”
那陈安民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若不是看到这么多人来,只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陈六叔摆摆手:“大家都是一个庄子的,帮你了也是帮了我们自己,无需这么客气。等东家度过这个难关,我们还等着东家给我们涨工钱呢。”
“是说,还有等着年节发肉呢。”有农夫也跟着说道。
目送他们离开,将被陈安民踢倒的大门修好,陈富春才回到屋子里,对陈婆子道:“刚刚可吵到东家了?”
陈婆子摇头:“我刚从地窖回来,东家正睡着呢,采冬守着,没事的。”
这陈安民日日都带着人来闹,担心会影响到姜雨笙的心情和养胎,陈富春便在地窖里整理出了一个屋子。
白日里姜雨笙便都在地窖里,入夜后等村民们都安歇后,她再从地窖里出来。
好在姜雨笙本就不是娇气的人,也知道如今是最关键时刻,不仅没有半点叫苦,还反过来宽慰陈富春等人。
而苏俨刚到江宁府,就和早就候在那的康知灼汇合,后者将招募好的队伍交到他手里,还当着一众将士的面宣读了那份用不少人鲜血留存下来的遗诏。
“朕感时日不多,将皇位传至太子陶俨,西凉圣女之子,朕将其一直放在西凉磨炼。裴国公和张太傅作为辅佐之臣……”
康知灼将这份遗诏读完,且带头跪下,举着遗诏:“卑职康知灼,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身后一众将士也跟着跪下,声音都怎么样。
身穿铠甲的苏俨站在高台上,手指着都城方向:“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