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瑶指着陈娇娇离去的背影,怒道:“她那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和她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不仅喝酒聊天,还抱着一起出门,甚至还替你掸雪花。”
“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在这喝酒遇到了,她请我喝我能不去?她是县主,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
“那你就能出卖自己了?”
邱粟眉眼突突的跳,面色有些狰狞起来:“邬瑶,你疯了吗?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你都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邬瑶往那酒楼里看了一眼,登时脸红的收回视线,“这里面都是不正经的人才会来的,邱粟,你怎么也来这种地方喝酒了?”
“哪个男子没有应酬?这在应酬场合上喝酒,你有必要揪着不放吗?再说了,就是陪着喝酒,怎么不正经了?”邱粟彻底失去了耐性,“我来应酬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日后日子过的好吗?”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我靠我自己努力就能过的好。”邬瑶忍不住哽咽着,“我现在已经是酒楼的东家和掌柜了,我父亲说过完年会再让我管一家铺子的,我不要你……”
“一天到晚铺子铺子,东家东家!”邱粟突然吼了起来,“我不要你会打算盘,不要你会做什么狗屁生意,我要你会吟诗会作对,对画丹青,能出口成章。而不是只会写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你以为你让那苏夫人给你的诗就真的是你自己写的了?”
借着酒劲,邱粟一股脑的像倒黄豆一样,把这几天藏在肚子里的话全都倒出来了。
“邬瑶,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这样的自以为是,这样的自视清高!我不要你们的同情,我更加不是靠着你们父女才走到今天的,我全部都是自己一点一点走下来,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父亲死的早,是我娘一点点把我带大的,是她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我才有今天的!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说到后面,邱粟眼眶发红,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眼角明明带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原本还一肚子火的邬瑶,看到这个样子的邱粟,想起和他认识起他的艰辛,想起邱母这么多年的不易,怒火逐渐消散。
转而还是有些心疼他的,这么多年了,他一个寒门学子能有现在的成就,确实不易。
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上前扶住邱粟:“阿粟,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邱粟却还在气头上,伸手一推,用力过大又一次把邬瑶推到在地,他也不伸手扶她,反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来可怜我是不是?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早晚有一天我会平步青云,我会高高在上,要你们所有的人都仰视我,哈哈哈。”
邬瑶仰头看着邱粟,泪眼模糊里觉得现在的他陌生极了。他推她推习惯了,也习惯性瞧不起她了。
身后有双修长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随后扶起她。
姚泰冷冷地看着邱粟:“她为了找你,这大晚上又这么冷的天,绕着都城不知道找了几圈。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邱粟一把拉过邬瑶,挑衅地看着姚泰:“我怎么待她那是我的事,要你这只花蝴蝶在这多管闲事?”
邬瑶失望地挣脱邱粟的手:“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既没再搭理邱粟,也没和姚泰说什么,一个人默默地往前走。
邱粟看着那个背影落寞离去,只觉得胸口有点堵得慌,他要追上去,但陈娇娇的婢女去而复返,她微微屈膝道:“邱修书,我家县主说马车就在附近,送你回去。”
有县主的马车亲自送回去,这说出去也是好听的,脸上有光的,邱粟便没拒绝,跟着那婢女走了。
姚泰放心不下邬瑶,追上她,自顾自地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穿这些颜色鲜艳的衣裳吗?”
邬瑶还真的对这个挺感兴趣的,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道:“为什么啊?”
姚泰和她并肩而行,他伸手接住那小小一片片落下的雪花:“我母亲生下我后身子就不太好,大夫说是生我的时候伤到底子了。她总说我长的粉粉嫩嫩的,若是个姑娘家,应该更好看。”
“那老东西当时好几个姨娘,斗来斗去的,我阿姐成了她们攻击的对象。我母亲总说要给她再生个妹妹,姐妹二人作伴以后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
“但可惜我母亲生了我,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她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就说把我当闺女养着,就能消灾挡难。我便打小就穿这么花的,那时候我可不愿意穿了,三天两头和我母亲斗气。”
若不是出事时那老东西还在魏氏床上,会耽误时间导致无人出手相助任由母亲死不瞑目吗?
似乎是想起了那些往事,姚泰神色有些怅然,唇角满是苦涩:“她骤然离世后,我又总是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做那些惹娘亲生气的事,不能多做点让她开心的事吗?”
邬瑶侧头望去,她能感受得到他此刻的痛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便说:“你这算是好的了,至少你知道你母亲喜欢什么,可我却连我母亲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她低垂着头,神色有些低落:“我这样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的,不会女红举止也粗俗,她若是在天有灵,会不开心的吧。”
两人边说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邬瑶的酒楼,远远地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邬瑶很是意外,几乎是雀跃地蹦了起来。
她一路奔过去扑到邬掌柜的怀里:“爹爹,你怎么回来了?算算时间还得好几日呢。”
邬掌柜身后的黎叔笑着道:“东家想小姐想的不行,这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才在今日赶回来了。”
“我也很想爹爹呢。”邬瑶闪烁着一双大眼睛道。
“小二说你去找邱粟了,那小子呢?”邬掌柜往外看了看,却看到了花蝴蝶一样的姚泰,意外道,“这位公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