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喜酒的人全都挤在了面前这个屋子面前。
这屋子本来是收拾出来给树茂三个女儿住的,但后来孙福旺被抓,那院子就又还给了树茂,大妹带着两个妹妹就住回去了。
“老王家的,你可看清楚了,我家春哥儿是进了这里?”陈婆子脸色有些难看,这大婚之日,新郎不去新房反而跑到这里来,说一点猫腻都没有,谁信呢。
王婆子点头:“我老婆子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看到你家春哥儿踉踉跄跄地走进去,我还正纳闷呢,这大好的日子,他来这屋里做什么。”
姜雨笙一听到说陈富春和采冬都不见的时候,心里就一个咯噔,想了想还是让清荷去和茶花告知一声,看她打算怎么处理,她先和苏俨来了这。
不少农户们手里拿着火把,将这夜色照得十足的亮,柴叔道:“推门进去看看就知道春哥儿在不在里面。”
“大家都先回前面去喝酒吧。”姜雨笙扬声道,“许是春哥儿喝多了,找错了方向,让阿全进去看一眼,背他回新房便是。”
东家都这样说了,大家心里即使有点好奇也都按回去了,转身要走。
“慢着。”一个妇人如乌鸦嗓子的声音喊道,快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王婆子说看到春哥儿走进这屋子了,怕是看错了吧?我怎么瞧见采冬走进这屋子里了呢?”
果然,姜雨笙眼神阴沉起来。
“安民媳妇,这好日子的,话可不能乱说。”陈婆子哪里还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毛竹连着“哟哟哟”三声:“婶这么急着堵我的嘴,是怕我把丑事都散播出去吗?”她挽起袖子插着腰,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我今儿个就是要在这说清楚了。采冬那个不要脸的,为什么呆在这不肯跟着大金回家,哪是要嫁什么太监,分明就是和春哥儿有一腿。”
她几步上前走到那木门前,一边说一边抬脚踢开木门:“不信,你们只管看看便是。春哥好歹是这庄子管事的,当然比大金要有出息。”
“哐当”一声,毛竹用力之大,那扇木门都被推得半悬挂着,她往里一看,冷笑道:“看啊,这新郎大婚之夜不和新娘在一起,和这破鞋在这搂搂抱抱的,到底是谁不知羞耻?”
陈婆子一看,那穿着大红衣服的,可不就是自己儿子陈富春,而被压在身下的,正是众人找遍院子都找不到的采冬!
阿全和芍药得了姜雨笙眼神吩咐,进门一个扶起陈富春,一个扶起采冬。
陈富春显然是喝醉了,阿全连着拍了两下他的脸都没反应
“湛儿。”姜雨笙低头,“老先生可教过你如何扎针解酒?”
姜湛点头:“师父说过扎什么穴道,可让人酒醒得快。阿姐是要湛儿替新郎官扎几针吗?”
“去吧。”
和陈富春失去清醒意识一样,采冬也同样双眼迷离,不知自己在何处。看向阿全时还忍不住嘿嘿一笑,伸手就勾住他的脖子,还将脸蹭了蹭,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有伤风化!”毛竹道,“大喜之日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可知新郎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因为春哥儿心里委屈!”
“你这话实在好笑,我这做娘的,怎么不知道他心里委屈?”陈婆子恨道。
“你一个老寡妇懂什么?春哥儿哪会和你说?他和我家安民说过,这姜东家行事实在是霸道,竟然让他娶一个婢女。他再没出息,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哪里要娶一个奴籍的人做妻子?这庄子上好姑娘多的是。”
“为了彰显自己对奴婢大气,姜东家就做出棒打鸳鸯的无耻之事。”
毛竹指着陈婆子后面的姑娘:“映红,当初和春哥儿两情相悦,甚至差点就是春哥儿的人了,这东家硬生生拆散他们。而这老寡妇,为了让自己儿子掌管庄子,能多赚点银子,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不敢和东家斗,也只能答应这样要求,只是可怜了我的映红妹妹。”
被点名的那个姑娘捂着脸痛哭着,哭了一会儿后突然对着姜雨笙发飙:“你给春哥安排媳妇也就罢了,还不允许他纳妾,哪有你这么无耻霸道的东家!你甚至还拿春哥的前途来威胁,我和他才不得不分开,而我当时肚子里都已经有他的骨肉了,却不得不一碗药下去落了胎,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姜雨笙太阳穴突突的跳,倒不是被冤枉,而是因为这些人在茶花的大好日子上搞事情。成亲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本来是很美好的回忆,却被毛竹搞成了这样。
采冬身上的媚药被阿全用内力逼出来了,虽然身体还有些发软,但至少意识清醒了,她靠在阿全肩膀上,红着眼道:“我在后厨那帮忙,口渴喝了两口茶,然后就感觉昏昏沉沉的想睡觉,又觉得身子热的很。再然后,就看到你们了。”
这和姜雨笙猜测的一样。
“可千万别把什么事都赖在药身上,那药呢?喝过的水呢?没有证据说什么呢?”毛竹道,今日是大喜日子不假,可凭什么这边喜气洋洋的,她的相公却要被关在那潮湿阴冷的牢狱里,甚至还被判砍头之罪?
她不好过,这些人也都别想舒坦!
此时陈富春也幽幽地醒来,见到这么多人,有些发愣:“大伙这么都在这里?”
陈婆子知道这不是自己儿子的错,但还是上前给了他一耳光,今日这事,就是让茶花受委屈了,春哥儿若没喝这么多酒,也不会被人暗算。
陈富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母亲几乎从未打过他,既然打了,就说明肯定是有他做的不对的地方,默默承受着,也不辩驳。
“你信我吗?”采冬抬头看向阿全,见后者点头,她眼里突然带了泪光,“你信我便好。”
“新娘子来了。”有人喊了一句,众人回头,看到还穿着喜服的茶花,头上的珠冠都还带着,忙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小路。
茶花走到面前,反倒先向姜雨笙行礼:“让小姐费心了。今日之事,小姐可否交给奴婢自己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