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鹤鸣审案子从来不关着县衙,本着公开公正的原则,百姓们随时可以进来围观。
此刻那些百姓们听到这话,都纷纷指责姜雨笙没有人性,冷血。
“草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带着我这可怜的大金兄弟来县衙状告她了。我们只是想要个十两银子,将陈三叔安葬了,能让他入土为安啊。”陈安民说的情真意切,甚至还隐隐哽咽,看起来好一个孝顺之人。
“姜东家家大业大,又是都城里的贵人,这十两银子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一个胭脂水粉的钱,可这却是大金兄弟的救命钱啊。他和三叔相依为命,到死了还没办法让父亲入土为安,这实在是天大的不孝啊。”
这陈安民颠倒是非说得倒是挺溜的,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要不然也做不了这族长之位。
“里正,你既是村里的里正,你做事要讲究公平,可你怎么能只听贵人的,却不听听我们这些底层人的心声呢?难道你没看到大金过的穷苦日子,没看到三叔盖着白布还放在那吗?”
里正也没想到陈安民能这样扭曲事实,都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辩解,又见他“扑通”一声先跪下来。
他对着冯鹤鸣磕头,又对着姜雨笙磕头:“姜东家,您是都城的贵人,是县主,不是我等这些草民可以招惹的。三叔的安葬我们族里会再想办法,今日我们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了。”
冯鹤鸣也不说话,心里却在想,这陈安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姜雨笙面前演苦情戏,怕是没见过她当初在顺天府怒怼凌氏母女的样子。
果然,姜雨笙淡淡道:“陈大金父亲是死在我们院子里,我是不肯给丧葬费和安抚费,甚至还把你们都赶出来,这些都不假。”
她听到议论声更大了,但她从来不是被旁人只言片语影响之人,眼底聚满了嘲讽看着陈安民,“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给银子?”
“刚刚里正也说了,这陈三叔父子是个什么货色,上门来讹钱不成自己病发,当初装病装痛讹过村里多少村民的银子?大家以为他还是在装病自然没有上前帮他。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怕被他讹诈上,你们说,换做你们,敢去扶吗?”
“其次,三叔死了,连安葬费都没有,他们家穷成这样,怪谁?陈大金好吃懒做,好高骛远,手里有几个铜板就去赌坊赌个精光,甚至有次赌输不少钱,还逼着陈三叔将老祖宗留下的,怕是唯一值钱的玉佩给卖了。”
“再者,我的银子,是我一点点赚来的,我为何要用这些银子来喂养你们这样的蛀虫,这样的畜生?我把银子捐给慈善堂,不香吗?捐给那些真正的穷苦人家,能真正帮助他们,而不是给你们这样的废物畜生,不香吗?”
里正也跟着说道:“你们在这污蔑姜东家冷血没有人性,庄子上树茂死后那留下的三个孩子,可是姜东家在照顾,还有被陈大金遗弃的妻子女儿,也是姜东家照顾着。”
“陈大金,你妻子刚生下孩子,孩子有点缺陷你和你父亲就把孩子丢到山里,让一个生产完身体虚弱的妇人裹着棉被上山找孩子,我倒是想问问,你有良心吗?”
“我……我……那……那是因为她生了个怪物!”陈大金辩解道。
“怪物?不过就是唇瓣稍微裂了下,那就是怪物了?那就不是你的女儿了?那像你这样,没心没肺,一把年纪了还啃老,如今父亲死了没得啃老了就还要再利用父亲的死来讹钱?”
“还有你,身为族长不想着怎么以身作则,专门想这些歪门邪道,我看你才是陈氏宗族里最大的毒瘤!”
陈安民脸色铁青。
“陈大金。”冯鹤鸣喊了一声,“今日之事,你给本官如实招来,是如你族长所说,还是如里正所说?”
胳膊拗不过大腿。
陈大金在心里说了一句,就不该听陈安民的,这下不仅得罪了里正,怕是连县令也得罪了。
他当即跪下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但他自然是再次把罪责都推到陈安民头上,而且此刻还摆出一副和姜雨笙一条战线的模样,指责陈安民过分。
冯鹤鸣道:“如此看来,这事都是你等信口雌黄随意捏造,本官给陈安民杖责三十,陈大金杖责二十,你们可服?”
“服服服。”陈大金也顾不上其他了,先伏低做小再说。
姜雨笙对冯鹤鸣道:“县令大人慢着,我还要状告陈安民兄弟二人。他们颠倒是非黑白,污蔑我,对我名声有损,且之前多次讹诈我,依据大奉律法,他们该被判入狱半年到一年,是也不是?”
冯鹤鸣道:“依据律法确实如此。”
陈大金一听还要被关进大牢,登时吓的对着姜雨笙就磕头:“姜东家,小的知道错了,还请您高抬贵手。”
陈安民也慌了,他可是一族之长,被关进大牢算怎么回事,这颜面往哪里搁?再对姜雨笙有意见,也只能先把怒火给压下,拱手:“姜东家,还请东家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你们讹诈的时候,污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网开一面?”姜雨笙态度坚定,“今日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依旧不痛不痒,以后还会对我,对其他人行污蔑敲诈之罪。”
现在姜雨笙成了原告,陈大金兄弟二人成了被告,而原告不肯私了,不选择任何原谅方式,冯鹤鸣依照律法,当庭就把陈大金兄弟二人给扣住了。
姜雨笙淡淡道:“陈大金,你不是没有钱安葬你父亲吗?这次既然你被抓紧去了,那我便好人做到底,给到里正十两银子,让他来替你父亲安排后事吧。”
“姜东家心善。”里正也道,“大金你放心,你爹的后事我自会办的妥妥的。”
陈大金大叫:“我不要进去,我是被蛊惑的,我是被族长给蛊惑的,都是他,这几日你们庄子里的事,都是他挑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