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凑到我跟前,口口声声说我是老母鸡,我是什么和你有关系吗?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了吗?”
姜雨笙的视线从张氏身上转移到小张氏身上,“还有你,嫁给姜志明,克夫的配克妻的,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俩谁的命更硬,谁能活到最后。”
“你大胆!”小张氏早就听姜志明提起过这个庶女是如何胆大包天,是如何气他的,早就想给点颜色教训一番了,端着架子道,“对着母亲在这吆三喝五的,你真当自己是这都城第一,天下无敌了吗?”
她今天非要让这贱人喊她母亲不可,用母亲的身份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众位夫人。”有个宫女快步走了过来,微微屈膝,“奴婢是嫆妃身边的一等宫女,这边的争执娘娘也听到了。娘娘说,大奉以孝治国,从皇上开始就做好榜样了,不管是带谁应该都要遵守,万万不可仗着有点功劳,就藐视伦理纲常。”
听这话,那嫆妃显然就是来给小张氏撑腰的,后者更加嚣张:“多谢娘娘体恤,我这初入侯府的,也多亏娘娘照拂,一会我亲自去和娘娘道谢。”
当今皇上没有册立皇后,嫆妃最得宠,而如今她又是昌硕侯府的挂名嫡女,自然也有可能争夺一下皇后之位,也是众女眷们讨好的目标。
而进后宫见到嫆妃的次数有限,众人自然也就都去巴结小张氏,如今见嫆妃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给她撑腰,除了和姜雨笙熟悉的柳氏等人外,其他人也都跟着小张氏附和,纷纷指责姜雨笙没有孝道。
小张氏面露得意,往前一步:“我也不指望你有多孝顺,你就跪下,对着我磕三个头,以往的事我便概不追究,以后你还是侯府的女儿,侯府自然也会替你撑腰。”
“是啊,你母亲如此大度,你还等什么呢?”
“有她,有嫆妃替你撑腰,这以后谁还敢欺负你啊?还这么不知好歹。”
耳边的话不停,姜雨笙轻轻掸了掸落在肩膀上的桂花花瓣,淡淡道:“侯府的女儿?以前没人邀请你参加什么宴会,孤陋寡闻的,难道其他夫人们也都不记得了吗?我早就从侯府的族谱上除名,裴玄是我哥哥。”
因为姜雨笙没有改姓,加上之前也没有大张旗鼓全都城宣告她是裴家人这一事,在众人眼里,她还是昌硕侯府的庶女,可她这一提醒,众人自然也都想起来了,面色不由有些尴尬。
“夫人想我叫你母亲,敢问你嫁的到底是昌硕侯府的姜志明,还是已故裴国公?”
小张氏对这里面的事一概不知,如今被这一问顿时噎住了,但脑子也转的很快,立马道:“生恩是大,难道养恩就不大了吗?侯爷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不孝敬他就算了,还一再地气他。”
“吃的是馊菜馊饭,我也不提了,离开侯府的时候给了姜侯爷一笔银子,当做是对养恩的回报,难道侯爷是嫌少?怪不得我嫁给苏大人后,侯爷还总是隔三差五差遣人来督主府要钱呢。”
堂堂侯爷,竟然恬不知耻的去问毫无关系的女儿要钱!
这姜志明的颜面简直就丢到西天去了!
小张氏也没想到本来想侮辱姜雨笙的,没想到反而还给自己夫君带来麻烦,脸色更难看了。
还要再说,听得有乐声响起,她忍着怒火,和张氏手挽手去了摆宴席的前殿,临走前,狠狠地剜了姜雨笙几眼。
“这都什么人啊,自己先凑上来,反而还恨上小姐了。”茶花气愤不已。
但姜雨笙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个,她本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和柳氏细细说笑着,也一路去了前殿。
这是肃帝登基后,姜雨笙第一次见他,明黄色的龙袍穿在他身上倒是显得他精神抖擞,和陶晔的遮遮掩掩不同,面对瘸了的腿脚,肃帝始终很大方,一点也不忌讳。
他举杯,从高高的案几上走下来,行到苏俨和裴玄面前,举杯:“朕要好好敬敬两位功臣,若不是有你们出生入死,朕也不会有这安稳日子可以过。”
苏俨和裴玄齐齐举杯回敬:“皇上言重。”
肃帝一饮而尽,又斟满酒,对坐在他们身后的其他将士们举杯:“尔等也是功臣,也辛苦了!”
得皇上亲自举杯敬酒,这些将士们各个激动不已,纷纷起身仰头饮尽。
姜雨笙坐在女眷这片区里,若非知道肃帝背后做的那些事,只怕她都要被他这精湛的演技给蒙蔽了,至少前世她就完全没察觉到这肃帝的一点点问题。
歌姬们纷纷上场献舞,管竹丝弦不绝于耳。
宴会到一半,消失了一炷香的芍药悄悄回到了姜雨笙身边,替她斟酒的时候轻声道:“小姐,都安排好了。”
说实话,若非是看在丽氏的身份和手里的玉佩上,姜雨笙并不打算冒险救孟云芝?
可丹东地处东海,而水寇又是丹东背后指使的,那这就是个隐形炸弹,她宁可有备无患,也不想被打个措手不及。
而她今日的计划之一,便是带着人皮面具进宫,让芍药找个机会给希姑姑,后者在王皇后死后就一直在孟云芝殿里当差,让孟云芝带上面具隐藏身份,跟着希姑姑出宫。
而在实际操作中,从宫殿一直到西宫门,都很顺利,眼看就要出宫门了,却被突然而来的两个嬷嬷给拦住了,不由分说把希姑姑和她身边的宫女给押到了宴会殿前。
肃帝几乎给在场的人都敬酒了,让众位大臣都诚惶诚恐,也下定决心定要对得起皇上的这份厚爱。
歌舞停下来之际,听得有一道娇柔的声音道:“怎么回事?竟这般大胆?”
这声音来得突兀,又是嫆妃传出的,众人一时都忍不住寻声望了过来。
就连姜雨笙也放下酒杯,远远看去。
今日肃帝只带了一位妃子坐在身边,就是这位最得宠的嫆妃。
她离得远,又只坐在肃帝身边也不说话,姜雨笙只看得见她穿着的桃红长曳华服,华服上点缀满了珍珠,发髻上的金灿灿步摇,但看不清楚嫆妃的样貌,光看身段怕也是个美人。
嫆妃凑到肃帝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眉头微微蹙:“先带上来再说吧。”
两个嬷嬷押着希姑姑上来,嫆妃坐在上首道:“抬起头来。”她指着希姑姑边上的宫女道,“云妃,皇上登基后善待后宫一众人等,你为何要做下这等事?”
那宫女连连摆手,怯生生道:“奴婢……奴婢不知娘娘这话是何意。”
希姑姑仰着头:“嫆妃娘娘,这是奴婢一直带着的婢女,打算去宫外采买些胭脂,却不知何事触犯了娘娘,惹得娘娘不悦?”
嫆妃从椅子上站起来,拖着长裙缓缓走下来:“念在你是宫中老人,先皇后又是为救烨帝而亡的,这才留你在云妃身边伺候,没想到你竟是个胆大包天的。”
希姑姑就跪在距离姜雨笙不远的地方,嫆妃缓缓走进,姜雨笙自然也能看清她的容貌,她眯了眯眼睛:“芍药,是我眼花了吗?”
芍药也是震惊不已:“小姐没眼花,奴婢瞧着,也是她。”
嫆妃的贴身宫女槐梅走到希姑姑面前,二话不说先甩了她两个大嘴巴:“辜负娘娘的厚爱,实在可恶。”
随即一把扯住身边人的长发,狠狠地往后揪,扯下那人皮面具,“看你还往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