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员外是做药材起家的,宜州又是个交通要塞,方圆百里驻扎着不少营队,因而对药材的需求极大。
他便是趁着狗屎运的机会,一举拿下三间大的药铺,逐渐壮大成了宜州首富。
他年过半百,大腹便便,头发稀疏,满脸油腻,和年轻貌美的爱妾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众人都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谁让他是宜州首富呢,能做个小妾那也有这辈子用不完的钱财。
可姜雨笙依旧一无所获,就连平朔的影子都没看到,她再次返回前院,正听到章员外在那吹嘘:“你们不知道,我那次给虎贲军送一车药材过去,那裴将军对着我可是点头哈腰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他是大将军,您就是个商人,为何要对你点头哈腰啊?”有人不满章员外的吹嘘和得意,故意刺他,“莫非是觉你比大将军还威武?”
“那是因为他们要药材啊,没我的药材,那些伤兵可不就是个死。再说了,”章员外一脸得意,“我那日去,还撞见一个女的进了大将军的帐篷。你想,这行军打仗,做将军的都不带好头,公然找青楼女子,这被说出去,这还得了?”
“不会吧,听说那裴将军,可是一等一的好将军,以前咱们这宜州地动,还是他带兵第一批赶到的呢。”一个年迈些的老人道,“咱们可得记恩,不能做白眼狼。”
章员外敷衍地点头:“叔公说的没错,他是咱们宜州城的恩人不假,可他找了青楼女子也是真啊,我亲眼所见。再说了,裴将军也个男人,有这个需求,不也很正常吗?”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脑子里只想着这件事吗?”魏雪竹从后院进来就听到这句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岐螺陂的人不信任虎贲军那是因为狄飞穿着虎贲军的服饰作恶,可这章员外呢?就连他叔公都说了裴玄对宜州城有恩,他竟然还这么说。
章员外一看魏雪竹,这姑娘不认识啊,莫非是哪个员外的小妾?
这肤如凝脂,貌美如花加上一点清冷的气质,再一看自己旁边的爱妾,就是个胭脂俗粉,他嘿嘿一笑:“这美人是打哪里来的?看的好生眼熟啊。”
这么一个挺着大肚子,秃着头,满脸油腻的半百老头说这句话,实在恶心。
魏雪竹的脸色更是冷到了极点:“就冲你刚刚诋毁裴将军的话,上奏朝廷,就够打你五十个板子的。”
章元外一听,皱着眉:“什么诋毁,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不对,我这家产就送给你!”
“这章员外最是爱财,会说这样的话,只怕十有八九是真的。”有人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可那样的英雄人物,怎么会做这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再说了,可能以前是好的,现在变坏了呢?”
“如果他现在变坏了,怎么会放着都城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回到这西北来?是觉得都城的风沙不够多,要回来吃沙子吗?是觉得都城的日子不够逍遥,要回这里来逍遥痛快吗?”魏雪竹想到裴玄一心为国,却一再的背负这些污名,心里就为他心疼。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未来的相公!
“军营里出现女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军医,许是别的参将家属,许是厨娘呢?你都不知道人家的身份,只是看到那女子进了裴将的帐篷就妄自推测!”
“那我如今进了你这员外府,看到这般富丽堂皇,奢侈不已,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赚的都是黑心的钱?要不然就算是做药材生意,也不会富到这个程度!”
“你……你血口喷人!”章员外登时变得十分激动,“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百姓,徭役赋税,我可是宜州城缴纳的最多的。若不是有我,这宜州城有这么好的路,有这么多人能过好日子吗?”
“我还要说你的药材以次充好,将寻常的小萝卜冒充成人参卖给病患,往小了说是赚黑心钱,往大了说,那就是谋财害命!”
“你……你……”章员外彻底急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而且整个人跳起来,那肥胖的双脚往地上一跃,连带着地面都震了震,“来人,将她赶出去。”
宜州知府樊田海连忙出来打圆场,让两人都少说几句:“今日可是有喜事,大家别为了一点口舌误会,闹得心里不痛快。”
“是啊,一人都少说一句吧。”旁边的人也都跟着劝道。
爱妾更是娇滴滴的劝着章员外别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孰是孰非大家都知道的。
一直在暗处的姜雨笙却没放过章员外眼里的忐忑和惊慌,如果没有猫腻,他为何要如此害怕?
她转身再次去了后院,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继续往里走,一边继续搜寻平朔的身影,一边查看这员外府是否有猫腻。
也不知是不是这次格外细心,还是老天开眼,姜雨笙越往里走就发现这条路她之前没来过,也越发走的小心翼翼。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姜雨笙环视一圈后迅速闪进了离她最近的一处假山,可一进来,她就后悔了,这假山里,还有其他人在。
会是谁?是敌是友?
两个聊天的婢女打这经过,一人小声道:“夫人佛堂里的檀香不能灭,还有趁着天黑前,烛火必须第一时间点上。”
另一个年纪小些的婢女一边记,一边点头,还忍不住好奇道:“姐姐,这大奉都信奉道教,怎么夫人反倒是信奉佛教呢?”
“夫人的事,哪由得你置喙?”大婢女瞪了她一眼,见她忙愧疚乖巧地低头,又道,“夫人虽不得老爷喜欢,但老爷离不开夫人,甚至别看外面那小妾如今得意的很,只要夫人说赶走她,老爷绝对眼镜都不眨一下。”
“那为何老爷从来不进夫人的院子呢?”
婢女越走越远,再说的话也听不见了,姜雨笙轻笑一声:“大人,刀柄不知道藏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