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铁匠一回头,看到姜雨笙手里拿着的丹青,一个箭步冲过来夺了回来,神色有些激动:“找到了,这个也找到了。”
“这画上的,是你什么人?”
“自然是我娘子。”疯铁匠很是爱惜地吹了吹,连带着看丹青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意和宠溺,“怜娘,没想到竟是被我压在了箱底。”
魏雪竹上前悄声道:“这画上的人你认识?”
“画的和湛哥儿的生母,杭婉儿一模一样。”
魏雪竹和芍药都震惊不已,听得门外狄二根道:“我到底还要不要唱啊。”
可依照时间推算,杭婉儿当时在都城,不可能会在这和疯铁匠在一起,莫非这世上真有长的如此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人?
经过这么一出,疯铁匠又渐渐恢复了清明,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你们怎么进我屋子了?”
“先生刚摔着了,我扶着你进来休息。”芍药面不改色道。
疯铁匠觑了芍药一眼:“你那胡子都要落下来了,一个姑娘家的,要易容也易容得好看点,这么难看,我都看不下去了。”
“姑娘家?”狄二根率先跳起来,“她是个姑娘?”
“何止是她,这个也是,”他指了指姜雨笙,“却不知你们乔装打扮来我这,是何企图?”
前一刻还这么疯癫,现在说话又这么清晰明了,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的?
既然是第一神手,想必本事也不小,姜雨笙也不遮掩了,拱手道:“先生厉害,我从都城而来,是来寻我哥哥的。他是虎贲军的小将士,原本还盼着他今年荣归故里,可哪知道说是虎贲军全军覆没,就连尸首都没能收。我不甘心,这才来看看。”
疯铁匠指着芍药:“会做饭吗?”
芍药摇头,又立马点头:“为了先生,我必须得会啊。”
姜雨笙扶额,这一向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芍药,原来也有迷妹的时候啊。
“去烧桌可口的饭菜出来,烧的好,让你挑把剑。”
芍药的眼神不可思议地瞪着,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
她一走,狄二根也跟着出去了,还不死心地问道:“你真的是个姑娘?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芍药没好气道:“姑娘你要怎么算看得出来吗?”
狄二根下意识地打量了下她的上半身,嘟囔一句:“这和我差不多,谁能认得出来是女的?”
芍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但感受到了他打量的目光,气得一掌挥过去:“找死!”
外面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疯铁匠才开口道:“小将士?这把木剑是依照名剑听风而雕刻的,若我没记错,当年我可是把它送给了裴国公的,怎么就到了你哥哥手里?”
“先生认识裴国公?”
“裴国公救过我的命,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我特意为他打造了这把听风剑。”疯铁匠把那把小木剑放在桌子上,“你哥哥到底是谁?”
“裴国公之子,裴玄。”
“你是裴国公流落在外的那个女儿?”疯铁匠很是意外,看姜雨笙更加意外的表情,他笑了,“裴国公救了我之后,我们一次喝酒的时候聊过,我为此还他打造了一个小丝囊,让他以后找着女儿可以装个首饰。”
“是这个吗?”姜雨笙从腰间取出来,是一个极小的银铁丝所制的囊,裴玄给她时并未说明来历,她就用来装银针,觉得极好极为方便。
“对,正是这个。”看到这个,疯铁匠彻底信了,他道,“没有半点你哥哥的消息吗?”
姜雨笙颔首,她将虎贲军在平柏陂一事挑了重点说,末了道:“现在我哥哥和虎贲军都没有任何消息,我找到现在这,也是因为在岐螺陂一人手里看到了这把木剑,这木剑和我哥哥的剑一样。”
“是我打的,而且我还打了好几把。”疯铁匠道,“我是要找你哥。”
“找我哥?”这下姜雨笙和魏雪竹都愣住了。
“那年我被人追杀,逃到平柏陂,是当时带兵驻守边疆的裴国公救了我,我中毒已深,他还耗费了大半内里替我祛毒。”
疯铁匠道,“后来为了报恩,我就打了那把剑,和裴国公告别好,我就遇到了怜娘,对她一见倾心,就此隐姓埋名在这宜州城。”
“可后来还是被人发现了,大奉和科勒沁等国都派人来劝我,或是许以高官厚禄用不完的财宝,或者是用我妻儿的性命来威胁我,但我都没妥协。”
“就是为了那个兵符?”
疯铁匠摇头:“兵符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我知道的冶铁术。”
“冶铁术?”这下姜雨笙更加震惊了,她前世只知道这冶铁术是南唐的秘术,却没想到竟然是在面前这个神手手里。
“当年我为南唐皇室效忠,将一半的冶铁术先给了南唐皇,但南唐夺位之争严重,当时南唐皇年纪虽大可身子很硬朗,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南唐皇,已经等不及要做这位置了,便和自己的夫王争夺起了王位。我就是在这场战斗中,成了牺牲品,中毒后逃亡。”
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手里握有能让一国军队兴旺兵器超人的秘术,若是不能绝对效忠自己,南唐皇室又岂会让他流落在外,成为别国的座上宾?
“怜娘也是被我连累而死,就此我心灰意冷,只想平平静静地把剩下的日子过完。”
疯铁匠叹了口气,“几月前,科勒沁突然挥师南下,听闻是裴国公之子裴玄率军前往。我以前见过裴玄,虽还小,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又是恩公的儿子,我便打算把这秘术,托付给他。”
“但你身份特别,不能离开宜州主动去找我哥,否则会给他带来麻烦,便想出用这木剑引他过来?”姜雨笙大胆地猜测。
疯铁匠赞赏地点点头:“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但我等到现在都没等到你哥,却把你给等来了。”
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打铁铸剑上,对裴玄和虎贲军的事,也是直到最近才听说的,正想着只怕这秘术要就此断了,却没想到姜雨笙来了。
“先生,饭菜做好了。”芍药站在门外,如刚进私塾看到夫子的学子一样,既有些憧憬期盼,又有些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