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胳膊都赔进去了,才给了五两,我们就是自己多养几只羊,也能卖出这个钱啊,谁还去当什么兵啊。”
有村民嘟囔着,“狄容这是活着回来了,可那些死了的呢?只怕连这五两都没有,可能还没人给他们收尸的。”
“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想,谁来守国土,谁来保护家?”姜雨笙环视一圈,道。
“庚子年四月十六,宜州发生地动,当时无数百姓被压,是驻扎不远处的虎贲军听闻后,在朝廷还没下命令,本着救人就是救火的原则,当时刚当上大将军没多久的裴玄就带着虎贲军奔赴宜州。”
“你们可曾想过,裴将军是武将,镇守一方,若非战事,是不得轻易调动营队将士的,否则被有心之人用莫须有的罪名参一本,很有可能会惹龙颜大怒而带来牢狱之灾。但裴将军却不曾犹豫半分,直接就拔营奔赴宜州。”
“可距离宜州还有二十里的时候,山都塌了进不去,怎么办?将士们就徒手挖,一点点地将石块搬走,将泥土挖开,等挖出一条能走的小路时,将士们手里全都是血。可眼看着就要到宜州了,却又发生了地动。你们爱命,难道那些将士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可是虎贲军,没有一人退缩,他们在桥毁路断,余动不断的情况下,继续向宜州挺近。可谁都想到,又一个大地动袭来,不少将士都受了伤。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换做是你们,是进,还是退?”
面前的村民们都不说话,魏雪竹接着姜雨笙的话,继续道:“是裴玄将军,带着一百个精兵,立下了遗言,冒着生命危险挺近宜州。”
“他说,在灾难面前,任何一个性命都不能放弃!他们踏上因为余动而不断落下滚石拦道的生死之路,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前进,前进。有个将士在行路中,硬生生地被落下来的大石块给砸死了。”
“一百人,到宜州的时候,只剩下了九十人,那死了的十人,就连尸体都没能收拾。可和宜州一片废墟相比,他们根本来不来悲痛就投入了救援中。他们跋山涉水,片刻都不敢休息,与阎王抢人,救回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地动后,山崩路跨,又偏偏下起了暴雨,百姓们出不去怎么办?他们就用双手举着受伤的百姓,托起了一条生命之路。有个将士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转身就奔向废墟,可他已经连着三日不曾合眼,生怕他撑不住,其他人纷纷拉住他,可你们知道这位将士是怎么说的吗?”
“他说,我知道我再过去会很危险,也有可能进去就回不来了。可总要有人去的,你们去救别人人,我去救孩子,真的,我还能再救一个的。他坚持着救,孩子救上来了,他却再也没回来了。”
这些事,是有次聊起时,裴玄和姜雨笙、魏雪竹说的,当时她们听得时候都泪眼汪汪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虎贲军所为,都是将士们所为,你们现在却因为这个误会而质疑虎贲军,甚至还诋毁虎贲军!”
“你们是没有亲生经历过那样的人间地狱,如今也没有遭受战火的洗礼,那是因为有虎贲军这样的将士们挡在前面!”
“连狄小妹这样的十岁孩子,都知道为大奉崛起而读书,你们呢?山河无恙,人间皆安,不是一句空话。是那些将士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你们挡住了那么多的风雨!如果他们在前线这般付出,你们在后面捅刀子,他们难道不会心寒吗?”
“他们是将士,可谁又不是谁的孩子,谁的丈夫呢?如果用他们来形容鱼,那你们就是水,军民鱼水情,这才能让整个大奉更加繁荣昌盛。”
被训斥的村民们都不敢说话,甚至大部分都默默地低下来了头。
“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宜州百姓,别怕,我们来了,朝廷没有放弃你们!也不会放弃你们!难道现在百姓却要先抛弃他们了吗?
“至于你们说的抚恤金的事,姜某不才,正好有认识朝廷的人,会尽力让人彻查这件事。如果是有人拿着将士们用血换来的抚恤金吃喝玩乐,我想朝廷也绝不会姑息的。”
姜雨笙在走之前,再三强调了一遍:“虎贲军如今背上了污名,被陷害说是由于裴玄通敌才导致全军覆没,但我绝对不相信这会是裴玄和虎贲军会做的事。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人会还裴玄和虎贲军一个清白!”
马车摇摇晃晃的继续往前,由于村民们给了很多食物,这车都重了不少,走起来稍微慢了些。
魏雪竹道:“阿笙,我们现在是去宜州?”
姜雨笙点头:“这小木剑既然是宜州包子铺那拿的,或许多少会知道点什么。”
魏雪竹喜忧参半:“这不来岐螺陂,却不知道虎贲军的名声都被毁成这样了。总有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抹黑英雄。”
“嘴皮子一动,颠倒是非黑白又不需要入狱坐牢,也没有任何惩罚,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姜雨笙心里如何不气,她道:“或者是如狄飞那样借着狄容行恶事,即便做了什么,众人的视线都被这个虎贲军给吸引去了,想要再校正大家的观念,便难上许多。”
芍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宜州。
和岐螺陂这样的小村庄相比,宜州便热闹繁华许多,再过去就是平柏陂了,地处交通要道,人来人往,铺子林立。
天色已黑,包子铺必然已经关门了,姜雨笙找了间离包子铺最近的客栈住下,让芍药借着和小二聊天的间隙打探一下近日宜州可有大事发生。
却是什么都没有。
芍药端了三碗面进来,又从包袱里拿了点肉干,扯开撒了面上,三人便坐下吃着。
“小姐,这肉怎么越吃越得劲,下次我们回都城也绕下岐螺陂,奴婢带些回去给茶花和湛少爷吃。”
“嗯。”但姜雨笙在心里却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都城,这科勒沁怕是不好打。
用过膳,芍药又端着空碗出去的,打算附近走一圈,再探查下情况,结果在楼下遇到了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