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狄飞披着衣袍打开屋门,睡眼惺忪道:“这么多人?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山贼入了山?”
“飞叔,你一个人在这住着,可遇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不?”有村民问道,“她说狄容的魂就在这山坞坳呢。”
狄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小声些,半夜不可说鬼。我老头子在这住了大半辈子了,你要说匪夷所思的事,见得多了,但平日不曾做过亏心事,怕什么。再说即便遇到了,多喊几声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天尊自然会护佑我。”
“飞叔是吧?从刘婶家到这山坞坳,你倒是走的挺快的。”姜雨笙上前道。
“你在说什么?”狄飞一脸茫然,“自从我妻子去世后我便守着这山坞坳,很少去岐螺陂了。”
“是啊,飞叔可是有名的老好人,我们这山上的那些果树,也多亏了他守着,才能免遭山贼惦记。”
“就是,我前段时间丢了几只羊,还多亏了飞叔帮我找回来了,不然这半年都白操心了。”
“抬起来脚来看看?”芍药道。
狄飞脚上穿的是半旧的鞋靴,他抬起脚露出鞋底,很是干净,并没有泥土等赶路过的迹象,而正因为很干净,才是问题。
“你既是守着这片树林,必然是要巡山的。你几日巡一次?”
“早晚各一次。”
“那你今日晚上也巡山了?这山里露水重,又都是泥土,你这双鞋,怎么会如此干净?你改不会是坐在轮椅上巡山吧?”
“我再穷,也不可能只有这一双鞋靴吧?巡山的那双太脏,我已经刷掉了。”
姜雨笙呵呵两声,也不多做解释:“既然觉得自己是冤枉的,那不如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狄飞满脸通红,似乎是因为被污蔑而很不高兴:“我都活大半辈子了,还要被你这样污蔑,这可是事关名声的大事。我今日若是让你进去了,不管里面有什么,当然,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可传出去我就是嫌疑犯了!”
他说到激动的地方还不停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喘气:“我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这才想着为村民们做些事,这倒好,你这外来人什么都还没做,就先污蔑我了。”
他看向村民们,“你们也跟着来了,是信他,不信我?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对你们好了。以后我也不看着这片树林了,这果树被砍,果子被摘,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飞叔,瞧您说的什么话啊,我们也就是跟着来看个热闹,您在这十几年了,我们还信不过你吗?”有村民道,又看向姜雨笙,“我说你到底准不准啊,这狄容的魂怎么会在这呢?”
村长出面打了个圆场:“狄飞,不如你让他们进去看看,就当是卖我个面子?”
“若是狄容的魂在这,我帮你驱赶走,若是不在,也买个心安,不好吗?”姜雨笙道,看狄飞还要再说,她突然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屋子方向凭空甩了两下,喝道,“狄容,哪里跑!”
众人一听,狄容出现了?顿时吓的纷纷手拉手围在一起以求自保,再也没人为狄飞求情。
而狄飞也被姜雨笙突如其来的一鞭子给愣了下,待要应上去,却见芍药突然到了眼前,每掌都招招凌厉地向他打来,他开始还左躲右闪,但后来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迎战。
听得嚯嚯的拳脚声,众人寻声望去都愣住了,那个干瘪的瘦老头,怎么会懂武功?好像还不低的样子?
狄二根淬了一口:“果然是包藏祸心。”
“别打了。”姜雨笙趁着芍药和狄飞交手的时候进了屋,搜了一圈后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套铠甲,正是虎贲军的铠甲,她否开,冷声道,“狄飞,这铠甲为何会出现在你屋子里?”
狄飞神情平淡:“我以前路边捡的,原本想买些银子,后来想着上山也可以穿,若是遇到猛兽,还能自保。”
“捡的?”姜雨笙示意狄二根再多点几个火把,将这一切照的更明亮,她道,“你怕是不知道虎贲军的铠甲里,都有名字的吧?”
狄飞显然眼里闪过惊讶。
姜雨笙解开铠甲,将最里面的翻扯出来,铠甲内部的其中一边小铁片上刻着一个容字。
她道:“这件铠甲显然就是狄容的,你当初将它挂到了狄容家,后来又拿了回来,再穿着他,假装是狄容鬼魂在作祟。”
“一件铠甲并不能说明什么,我捡起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狄容的,要知道我肯定比不会捡,多晦气。”
“是吗?那这个呢?”姜雨笙又丢出一把宽刀,“这是在你床底下找出来的, 别说这也是你捡的。”
“这不就是狄容的那把刀?”狄二根道,“三月初一我好奇,听到声音就偷偷打开窗户,结果只看到了拖着的这把宽刀。”
“你如果没问题,不心虚,为什么看到刘婶的魂被找回来了就逃?”芍药冷声道,“我可是一路跟着你到了这,看着你进了屋子的。”
桂婶等村民们都惊讶极了,没想到老实巴交的狄飞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还有这把匕首。”姜雨笙又拿出一把约莫半胳膊长的匕首,“这应该就是杀手刘婶的凶器了。”
“让我猜猜看,你今夜要杀的确实是半眼张家的孙女,但你进老张家院子时,被不知为何半夜出来的刘婶给撞上了。她怕是认出了你,所以你才绕到她后面去,从后面不动声色地杀了她。”
狄飞被芍药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如今事情败露了,他也懒得解释了,只冷笑道:“倒是没想到一个外来的,比岐螺陂的人都聪明多了。”
他这话无异于承认自己的罪行了,前面还在夸他为他辩解的那个村民登时大怒:“好你个飞叔,枉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却尽做这样的事!”
“你们不如进他的屋子里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姜雨笙道。
狄二根率先走了进去,却在里面绕了一圈后又狂奔出来,一直在狂吐,手指着屋子:“全……全是骨头尸体,太恶心了。”
狄小妹也想进去看,却被桂婶给拦住了,不准她进去。
其他几个稍微胆子大些的男子手举着火把进去,刚开始看到的这外面屋子不过就是一张床榻,一张桌子一个厨子,再寻常不过。
但掀开粗布帘进去,却见里面挂着一排的工具,或是大刀,或是铁棍,或是锤子,而放在粘板上的,是一只人的胳膊!
几人纷纷逃了出来,甚至还有人被门槛绊倒,直接摔了个狗啃食。
“你……你这杀人凶手!”天知道里面那只胳膊是谁的啊?
“这有什么的,可能你吃的包子也都是这个馅的。”狄飞眼里有着狂热,他道,“我是倒插门,可岳丈因为我是上门女婿,对我像对待个畜生一样,我甚至觉得院子的羊过的都比我好。”
根据他的这些说辞,无非就是平日里的小矛盾积压起来,然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有次岳丈又不停地辱骂他,狄飞便直接一烟袋砸下去,没曾想,却是砸在了太阳穴,岳丈挺了几下身子就不动了。
“你们全家,都是你杀的?”桂婶简直不可思议,那几年狄飞家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他们当时还抱有同情心,觉得他十分可怜。
“那是他们该死,我不过是早点送他们上路而已。”狄飞说的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