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阿尤看到自己喜欢了许久的男子迈着矫健的步伐,踩着稀碎的阳光往她走过来,好像每走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一样。
怎么这么让人心动啊。
唐阿尤又想了一句,待康知灼到了面前,她才笑道:“康大人。”
康知灼语气有些急促,神情责备:“这几日你都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急死了。我和阿笙……唔。”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
唐阿尤踮起脚尖,手捧着他的脸,一下就吻了上去,用唇堵住他喋喋不休的话。
周围还有皇城司的护卫巡逻着,看到康知灼被一个姑娘强吻了,当即都是又惊讶又羡慕。
回过神来的康知灼要推开她,但一向都不敢也不舍得忤逆他意思的唐阿尤,这次却格外的强势,口中的力道越来越大,甚至还发出了羞人的声音。
直到最后两人透不过气来了,唐阿尤才松开他的唇,却依旧捧着他的脸,声音有些甜腻:“记住了吗?”
“什么?”康知灼只觉得嘴唇发麻,且口腔内香甜十足,看着唐阿尤那嫣红又有些发肿的嘴唇,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亲吻的感觉,以及我的味道。”说完她再次紧紧拥抱住了康知灼。
“你……”康知灼手僵在半空中。
唐阿尤这下彻底松开他,迈步离开。
她背对着他,挥挥手:“大人,后会……”
无期,这两个字在舌尖上打了个滚,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大人,但愿你日后会再遇到一个如我这般喜欢你的姑娘,你可以和她成亲生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阿笙是苏大人的,你别再有痴念了,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大人,真的太苦了。
姜雨笙在督主府门口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唐阿尤,她娇嗔地瞪了苏俨一眼:“大人也真是的,都看到阿尤了,怎么不等等她,与她一起回来呢?”
“瓜田李下,惹人非议。”苏俨就短短的八个字,让姜雨笙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日头即将落山之际,姜雨笙差点就要派芍药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时,唐阿尤就出现在她视线里。
可一向精神抖擞,灵气十足的人怎么走路摇摇晃晃的,莫非是和康知灼喝酒去了?
这个念头才刚起,就见唐阿尤身子颤了颤,整个人直接倒地。
“阿尤!”姜雨笙连忙奔过去,只见倒地的唐阿尤脸色青白一片,唇色发紫,这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快,叫老先生!”姜雨笙急道。
“不必了县主。”唐阿尤阻止了她,手搭在她的胳膊上,“这毒吃了有三日了,已经毒入五脏六腑,就是神仙也没办法解了。”
“怎么会中毒呢?”姜雨笙急了,“看看总没错,万一真的有用呢?”
“我今日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解开了先皇的死因,太后不可能让我活着的。”唐阿尤唇角带着一抹苦笑,“那日他们还是找到了我,扬言我若是再不配合,他们便要去扬州把我爹爹杀了。”
唐阿尤给先皇验尸一事,苏俨回府的时候就和姜雨笙说过,但两人都没想到陈太后竟然会提前就让她服下这毒。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保他平安。我答应去验尸,可我看到先皇时,我便知道,我一旦验了,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又不能不严,一来自然是来此陈太后的威胁,二来却是她这么多年来验尸的原则,明知道死者是被害死的,又岂能无动于衷,有愧初心?
“苏大人。”唐阿尤看向一旁站着的苏俨,“今日大殿之上,我只说了先皇是中毒而死,却不曾说是什么毒。他中的是蛊毒。”
“可知是何蛊毒?”
唐阿尤摇头:“我对蛊毒研究不多,能判断的出来却无法判断出是何蛊毒,但这蛊毒却只能通过男女欢好之实才能种下。”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杀手不是皇上,而是太后?”
唐阿尤点头,她装作没验出是蛊毒,可精明如陈太后,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这么个隐患呢?
“可恶!我现在就去找那老妖婆要解药!”姜雨笙要起身,但被唐阿尤用尽力气给拦住了。
“没有解药,我验了这么多年尸,我怎么会连这个都验不出来?”唐阿尤努力地勾起一抹笑,“阿笙,这次我没有爽约,真的回来了。”
姜雨笙鼻子发酸:“傻瓜,我从来没怨过你。”
“待我走好,你将我烧了,别让我父亲看到我这模样,告诉他,我走时很好,没有任何怨言。”唐阿尤的语气越来越虚弱,“还有你帮我告诉康大人,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阿笙,现在别替我报仇。日后若是有机会了,让她也尝尝这个毒药的滋味,太难受了。”
“阿笙,我看到我娘亲了,她来接我了。”唐阿尤向半空中某个方向伸出手,轻轻而又带着期盼喊了声,“娘亲。”
姜雨笙再也不忍不住,一滴泪落在了唐阿尤的手背上,随后手就如断了线的风筝,瞬间掉到了地上。
“阿尤!”姜雨笙抱着唐阿尤,满含痛意的喊了一声,却再也没人会应她。
康知灼没想到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接到了唐阿尤逝世的消息,他都不敢置信,又连着问了两遍。
“是,康大人听的没错,是唐姑娘去世了。”茶花显然也是刚哭过,眼睛还又红又肿。
他官服都来不及脱,直接策马去了督主府,当他真的看到那一具尸体躺在棺木里,再也不会喊他康大人的时候,他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原来她今日在宫墙外的种种,皆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他怎么这么傻,半点迹象都没有看出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雨笙心情低落极了,是苏俨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康知灼一拳砸在棺木上:“该死的老妖婆!”
唐阿尤在都城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身后事也办的极为简单。
姜雨笙寻了一出地方,将棺木和躺在里面的唐阿尤一并烧了,最后那骨灰装在了一个青瓷坛子里,想着要怎么送回扬州。
“我过段时间要回扬州,不如就交给我带回吧。”庞周卓道。
姜雨笙正要应下,却听得康知灼道:“交给我吧,我亲自送她回家吧。”
在场的人都知道唐阿尤的心思,她生前没能得到康知灼的心,死后由他亲自护送着回去,她若是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欢喜的。
如今烨帝被关,皇城司暂时交由陈太后来管,康知灼索性一封辞呈让苏俨转交给陈太后,直接带着唐阿尤的骨灰离开了都城。
门房送来康知灼留下的书信,姜雨笙拆开一看,里面就一句话:“已走,勿念,扬州,再聚。”
姜雨笙将这信放在桌子上,见苏俨进来,她才道:“大人,你说陈太后都被幽禁了,又怎么会有人还能抓到阿尤呢?”这是她这几日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夭夭不是猜到原因了吗?”苏俨在她身边坐下,倒了盏热茶。
姜雨笙颔首:“我是猜到了她有同伙,但没猜到是谁,会不会是姜瑜?可之前听阿尤说找她的领头之人是个男子,若如果是姜瑜,她不会放心把这事交给别人的。”
“陈太后揭发先皇是被毒死一案,无非就是要把皇上从龙椅上名正言顺地拉下来。那最后谁会坐这龙椅,谁就是她的同伙。”
隔了两日,烨帝的一封罪己诏震惊朝野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