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裴锦瑟站在台阶下怯生生地喊了一声,“你是要进侯府吗?”
已经半只脚跨进侯府大门的裴玄回头看了一眼,点头:“是的。”
裴锦瑟指了指门房:“可……可是他们不让我进。”
走在前头的姜雨笙听到这话转身过来:“是啊,对侯府来说,畜生能进,但畜生不如的人,不能进。”
裴锦瑟顿时哭了起来:“哥……哥哥,我们如今都是兄妹了,她……她怎么还这么欺负我?”
姜雨笙负手走到裴玄面前:“我丑话说在前头,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裴玄思虑片刻后收回腿,走向裴锦瑟。
裴锦瑟见他选择了自己,当即脸上一喜,语气雀跃:“哥哥,我们回府去吧,就我们兄妹二人也能过得好好,不一定就是要认她。”
裴玄摇头:“把她认回裴府,认祖归宗,这是父亲的遗愿,而且父亲在没娶母亲之前,就已经和阿笙的生母私定终身,所以她母亲才是真正的嫡妻,阿笙才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女。”
裴锦瑟身子晃了晃,面色惨淡:“怎……怎么可能?”
“不管外人怎么说,父亲便是这样和我说的。”已故老国公是裴玄最敬重的人,他深爱的女子也绝不会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定然当得起当家主母。
况且每次父亲提起他爱的女子时,那样的神色,那样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所以。”裴玄神色似是有些为难,却又不得不说,“你现在,以后也都还是叔父的女儿,我会安排时间让阿笙认祖归宗,写在族谱上的。”
五雷轰顶!
她都已经从裴瑞天那拿到接触父女关系的文书了,还怎么回去做叔父的女儿啊?
她急着要说,可裴玄却已经转身进了侯府,朱红的大门缓缓关上,唯独她被挡在了府门外。
裴玄一路从侯府门口打量到了院子,一直在碎碎念,一会说侯府太小了,一会又说院子太小了,就没一个满意的地方。
最后才说出了最关键的点:“阿笙,你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国公府,住在这麻雀小的地方,实在难受。”
见苏俨要开口,裴玄立马道:“而且除夕那日从国公府出嫁,不是更让阿笙有颜面吗?”
苏俨和姜雨笙都不说话了,没想到除夕成亲的事,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
裴玄看姜雨笙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忙从善如流道:“之前做错的事,哥哥认错。日后你就看哥哥表现便是,若还是不能让你满意,就拿家法打哥哥。”
“老国公爷……”看到裴玄蹙着眉,姜雨笙又道,“父亲他,就是齐丰?”
裴玄颔首:“父亲生前喜欢游荡江湖,当年和康太师的儿子康泰和一道去儋州,又从儋州一路往北,在江宁府遇到了你母亲,两人一见钟情,互许倾心。”
“但后来祖母病重,父亲不得不回了都城,你母亲也一道去了都城。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最后祖母是以不肯吃药等死为要挟,才逼得父亲和你母亲分开。”
“没两个月,父亲就娶了我母亲,在我母亲有了身孕后没多久祖母就病逝了。父亲和母亲就提出等生下孩子就和离,娶你母亲,母亲答应了。父亲欣喜若狂地去找你母亲,那段时间应该是父亲最快乐的时候。”
“怎么有的你我不太清楚,倒是后面有次父亲和同僚喝多了回府,就有了婢女趁着他醉酒上位,生下锦瑟一事。”
说到这,裴玄也忍不住“咦”了一声,“今日滴血验亲锦瑟的血与我的不融合,难道她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
这滴血验亲本就不是很科学,不过就是概率问题,但姜雨笙却没说,她反问道:“你从来没见过我母亲吗?”
裴玄摇头:“后来父亲和我母亲最终没有和离,因为我记事起没多久母亲就病逝了。后来我就跟着父亲去了西北,我曾央求过父亲能不能画下来,日后我若是回了都城也能看见。”
“父亲拒绝了,他说,当初和你母亲再次分开的时候,他发誓老死不相往来,哪怕是一幅画也不行,父亲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我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连副画也不允许。”
姜雨笙却是心疼自己母亲,她看向窗外,日落将天空渲染得格外美丽,可这美丽却只有昙花一现,太阳一落山就会被无边的黑暗所吞没。
“因为母亲当年用心爱着父亲,可他却一再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先是你母亲,再是裴锦瑟生母。虽然他有苦衷,可背叛是事实。母亲既深爱着父亲却也恨他,或许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吧。”
看她有些伤感,苏俨拦过她的肩,如黑曜石般的双眼看向她,仿佛眼神在询问她是否安好。
姜雨笙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没事。”
裴玄突然有些羡慕苏俨,他的妹妹还没这么对他笑过!
他当即道:“早些时候答应了太后,会安排好妹妹的婚事,你只管住过去就好,其他的都不要你担心。”
“你安排的是你锦瑟妹妹的婚事,可不是我。”姜雨笙哼了一声,“我才不要捡漏。”
裴玄登时大急,连连摆手:“不是捡漏,你是你,她是她,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再说了,我刚刚已经和锦瑟说了,她会一直是叔父的女儿,是我的堂妹,不是我国公府的孩子,日后也得唤我一声堂哥。”
姜雨笙眉眼松了松,这才差不多。
见她神色好些,裴玄又将苏俨的手从她肩膀上挪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阿俨,这还没成亲,注意点啊。”
以前都没人在他耳边罗嗦,现在多个哥哥出来,还管东管西的?
苏俨将手改为掸了掸裴玄的肩膀:“手下败将,谈何注意?”
在侯府用过晚膳,苏俨还想继续呆着,却被裴玄扣着手腕给拉走了。
可哪知半个时辰后,苏俨再次从窗户跃了进来,看到站在窗户前的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挑眉:“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