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夫人哪见过这个阵仗,身子晃了晃,被媒婆扶着,还在劝说:“姜姑娘,有什么误会好好说便是,姑娘家之间有些口舌之争也很正常,你这拿针线把人家缝起来,就过分了点吧?”
姜雨笙仍旧一针刺下去,听得耳边一声尖叫,她眼底泛起了猩红:“我家大人昨日起就不曾回府,我担心他的安危却不知道他来了裴府。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明知道他独自来裴府会惹我不高兴但还是来了,可见事情严重性。”
“你若是心里真的喜欢他,你便该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大人如今遇到了什么困难,而不是跑到姜府,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以为我会信你,就此和大人生了隔阂吗?世间有多少口头说着很相爱却因为一点点误会不沟通而就此天各一方的人?嘴长在我身上,我不会问吗?我脑子进水了就只信你说的?”
姜雨笙越说越气,当初看在裴瑞天的面子上对裴锦瑟所作所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知道对方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她可不是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圣母白莲花一朵,手里的针再往下压了压:“我和大人是皇上亲自赐的婚,你在这挑拨破坏,有几个胆子?”
“赐婚?”卢老夫人不是傻子,这一刻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是被人当枪使了,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利用了,老夫人的脸色难看极了,“我倒是不知道裴姑娘如今这般有能耐了。”
“媒婆。”卢老夫人气呼呼地站起来往外走,“就不用替我那小女儿做媒了,这女儿养成这样子,只怕裴大人也功不可没,这样的人家,我家闺女没福气!”
敢情是老夫人的女儿看上了裴瑞天,和媒婆一道看人家来了啊。
“老夫人,救我。”裴锦瑟哑着声音求救,眼里又是畏惧又是害怕。
可卢老夫人想想自己这般有地位体面的人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利用,心气如何能平,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裴锦瑟又苦着脸向姜雨笙求饶:“姜雨笙,我知道错了。”
她一说话,唇上刺入的针就痛得心都在颤,嘴唇又麻又痛,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现在求饶,晚了点吧?”姜雨笙膝盖扣住她的上半身让她无法动弹,手里动作不停,在裴锦瑟尖叫下,又在她唇上刺了两针,还连着线,“今日若不是看在裴大人的面子上,就将你整张嘴都缝起来了!说,大人在哪里?”
裴锦瑟的唇角被缝了两针,险些痛死过去,哆嗦着手指指后院,一道人影风一样过去了。
姜雨笙一路往里走却还是没看到苏俨,随手抓住个婢女问有没有见到过苏俨。
该婢女在前厅看姜雨笙缝了自家小姐的嘴巴,满府下人都不敢上前,如今和她说话更是战战兢兢:“在……在最里面的院子里。”
裴府最里面还有个小院子,当初是给已故裴国公修养身子的,因而远离其他院子,格外的安静。
姜雨笙推门而入,正对上站在楼上窗户的苏俨。
四目一对不过一瞬间,苏俨突然关上了窗,语气有些责备:“你怎么来了?”
“大人一夜未归,难道不需要解释下吗?”姜雨笙越发肯定这里面有问题,行到屋子前,仰头看着上面。
苏俨道:“我让裴大人谴了小厮来和你报信,你没收到吗?”
“是有人来报信,但来的却是裴锦瑟,人家可说了,你昨夜宿在裴府,和她双宿双飞,脖子上那红印都给我看了。”姜雨笙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在担心着大人,大人反倒在外面一夜风流快活。”
“我连她的面都不曾见过。”苏俨心下有些愠怒,他昨日只考虑到裴府这个院子适合独居,却没想到裴锦瑟竟然还敢到他女人面前去蹦跶,实在是不知所谓,找死!
姜雨笙眉眼肃穆几分:“大人为何将知府府衙围起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嗯。”
“知府府衙被围,大人又独自住在这院子里,让我猜测下,大人可是在府衙发现了什么病?”
“你如何得知?”苏俨很是意外。
“柳家的小公子得了怪病,那些症状很有可能是鼠疫。”姜雨笙顿了顿,又道,“我去了,还替他查看一番。”
话音刚落,窗户就被打开,一道白色身影直接从窗户上一跃而下转眼就到了眼前,苏俨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得了鼠疫你还去查看一番,夭夭,你不要命了吗?”
“大人在府衙那,也是发现了鼠疫吗?”姜雨笙反扣住他的手腕,“所以你就自己躲到这来了,生怕自己染上这毛病传给大家?”
苏俨颔首。
姜雨笙耸肩:“这下好了,老天爷都要让我们共同进退,攻克难关了。”
苏俨前脚在府衙发现鼠疫,后脚姜雨笙就去了柳府,还说不是心有灵犀,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你可能感染上,我也可能感染上,所以,还避开我吗?”
苏俨眼底满是担忧:“我瞧着彭阿三那模样,也是很有可能是鼠疫,这才下令封了府衙。柳家小公子具体什么情况?”
“听柳姐姐说,柳公子咳嗽咳了几天,还咳痰,昨天夜里起,痰由少量迅速转为大量鲜红色血痰,身上还有青黑色的疱疹。”姜雨笙道,“我让柳姐姐封住了柳府。”
事到如今,若真要比感染,反倒是姜雨笙这个和柳如津有更多接触的人更容易被感染。
苏俨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而去,只听得姜雨笙问道:“今日若是我得了病,大人该当任何?”
“寸步不离,贴身照顾。”
“为何到了大人这,便要这般躲着我?”姜雨笙收住脚步,直视他,“大人是觉得我不能和你一起患难,还是觉得我得知后只会哭哭啼啼,反倒增加你的忧虑?”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但实际呢?我担心地一夜未睡。”姜雨笙嗔着白了他一眼,“大人一点都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