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看到来人,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地冒了出来:“你还有脸来?就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果然是窝囊废!”
何首乌苦着脸:“我没有招出是你,那个姓姜的在讹你呢。”
“果真?”吕氏有些不信,“你若是没有招供什么,为何知府大人也这么说?”
何首乌坡着脚挪到吕氏那边:“那姓姜的到底是都城来的,刘知府想去江宁府,更甚至是想去都城为官,靠的不就是康太师和都成其他官员吗?”他伸出手,“事情我办了,你把剩下的银子给我。”
“我说办妥当了再给你余款,问题是你办妥当了吗?何氏不仅一点事都没有,我的名声还被拖累。 ”
何首乌面色一愣:“你这是要赖账?”
“这怎么叫赖账?都说了事情办好了就给你……”
“啪”的一声,何首乌狠狠地一掌拍在桌子上:“为了办这事,我这腿都被打断了,你现在和我说余款没有?那我何必为你做这些事?”
吕氏被唬了一跳,最后到底还是有些害怕何首乌此刻的样子,哼了一声:“我今日不曾带这么多银子,改明儿你去丝绸铺找我。”
何首乌一瘸一拐地走了,何氏“呸”了一声:“什么狗东西,也敢来威胁我。”
晚膳时辰到,吕氏很准时的出现在大厅里,还作势捏了捏太阳穴,一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这几日看账本看的有些累就去小憩一番。”
除了姜雨笙等人外,其他人都选择对白日里的事当做从未发生过一样,依旧对吕氏笑脸相对。
庞菱实在气不过:“难道他们都没有看到她的真面目吗?怎么还和她这样?”
姜雨笙捏了捏她的脸颊:“只要大舅母还是庞家的主母,除非是杀人放火,否则就这些事哪里能撼动她的地位。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还小,以后大了然就懂了。”
“我不小了。”庞菱鼓着腮帮子,“我还有两个月就及笄了呢。”
婢女们鱼贯而入,手里端着都是扬州特色的菜,吕氏还用上好的女儿红来招待在场的各位,她举起酒杯:“承蒙大家看得起都来赴宴,这杯我先干为敬。”
一杯见了底,吕氏道:“大家都知道我们庞家别说在扬州城了,就是在江宁府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驻扎在城外的营队也三月有余了,今日把大家喊过来,也是想大家一起出份力,让将士们过个暖冬。”
“我们家捐一百套棉被。”有个瘦削的男子举杯。
“我一百五十套。”
“我两百套。”
“我捐助一千套。”吕氏扬声道,看到大家投过来的赞叹目光,她谦虚一笑,“这对庞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营队的将士来说却是厚重之礼。”
庞芸的视线从晚膳开始就没从康知灼脸上挪开过,她紧跟其后道:“我也以我个人的名义捐助五百套棉被,能为将士们做些事,是我的荣幸。”
有人鼓掌:“庞家大小姐人美,心更美。”
此起彼伏的掌声里夹杂着不知真假的恭维,庞芸娇羞地微微低垂着头:“康大人,若是日后有什么苦难,您只管来庞府,我们庞府和我,总会倾尽全力帮助大人的 。”
康知灼面无表情地拱拱手:“客气了。”
“二爷家的,你们打算捐助多少啊?”有人问了句。
被点名的何氏站起来,却看向姜雨笙,用眼神在问她要捐多少。
姜雨笙摇头。
何氏瞪圆了眼睛,这是一套也不捐的意思吗?
庞芸问出了大家的疑惑,语气里又带着点嘲讽:“莫非是觉得将士们的命还比不上你的那些臭钱?果然是打肿脸充胖子,就嘴皮子这么说说谁不会,我还说我们庞家富可敌国呢。”
姜雨笙站了起来:“我一套也不捐。”
大厅一下就沸腾起来了,不是说心狠手辣都是吕氏杜撰出来的吗?可这涉及士兵的性命她却冷血到一套也不捐,看来还真是有几分心狠啊。
“既然不捐,那你就走吧。”吕氏迅速下了逐客令,“我们这不欢迎没有同情之心的狠毒之人,别说离开这了,也请你趁早滚出扬州城。”
“茶花,我们手里还有多少现银?”姜雨笙压低声音道。
茶花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道:“约莫还有一千二百两上下。”
棉花,成布,被褥,棉服,棉被,炭火,姜雨笙将这些过冬要的东西价格在心里计算着,算出大概后她扬声道:“我买一万套棉服,一万套棉被,还有若干炭火,但不捐助。”
这下大厅更加沸腾,简直如烧开的水一样,彻底滚了起来。
庞芸的手死死地扯着绣帕,冷声道:“你当人家是傻的吗?你不捐助,又买这么多,一个人盖的完,穿的完吗?”
“这些东西当然是给将士们用,但不是捐助。”姜雨笙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康知灼身上,“如果康大人没意见,我想可以用考核的方式来领取这些过冬物资。考核可以分优秀、良好、合格三个档次,不同的成绩能领取到的东西也不一样。但最次的合格,也包含了一床棉被和一套棉服。”
“若是想让冬天过的更暖和,想要两件棉服,甚至是炭火,那便要付出更大的努力争取考核得优秀。这样既可以保证将士们有最基础的过冬物资,又能从侧面督促将士们不忘训练,平日吃苦耐劳,战事起时才不会慌张。”
“好!”康知灼带头鼓掌,还对姜雨笙竖起了个大拇指,“此方法甚妙啊,阿笙这脑瓜子就是好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庞芸听得康知灼用如此亲昵的语气称赞姜雨笙,心里越发的恼怒,这明明是要让她声名远播的筹商会,怎么反倒成全了姜雨笙,给她落了个好名声?
可姜雨笙却突然冷了脸:“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些话也不吐不快。我对在场的各位,实在是失望至极!”